想著她生孩子的驚險,裴盛遠問道:“生他們倆個,很疼嗎?”
楊慕白也看著倆孩子,如實答道:“疼死我了,還難產,要不是她們,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然後把生孩子的過程告訴給裴盛遠。
他聽了之後,直接皺眉。到最後,就緊緊抱著楊慕白,吻吻她的額頭,說道:“對不起,讓慕慕受苦了。”
秋月在推開門走進來,說道:“皇上,皇後娘娘,是不是該回宮了?”
裴盛遠說道:“恩,等會把這裡的事處理一下便回去。”
楊慕白便說道:“其實這裡的孩子,他們很可憐,很多都是被買來或搶來。他們無父無母的,也沒殺過人。就放了他們吧!還有殘月,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裴盛遠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他們做的一切,令人發指。那些年紀尚小的,可以流放,那些成年的,都是殺過人的,是不可饒恕的。如果饒恕他們,那些被他們殺害的人,該如何安息。”
楊慕白說道:“他們也是身不由己的。”
裴盛遠說道:“身不由己不是做殺手,去殺人的理由。殺了人,便要償命。對那些的被殺害的人而言,真正的原諒隻能通過兩個方式實現,徹底的寬恕,或者用死亡洗脫罪孽。而他們的罪過,隻有死亡才可以真正得到寬恕。惡有惡報,作惡終將付出代價。”
楊慕白說道:“如果當初不是殘月,我早就死了,可以讓他們將功補過嗎?或者流放也可以啊!當初他執行的命令是將我處死,而他卻在亂葬崗找了個女屍替我,沉入護城河。這幾個月,也是他在為我掩護身份。他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楊慕白便把這段時間,她經曆的一切,全部告訴裴盛遠,希望他能放過這裡的殺手,至少留他們一條命。
裴盛遠卻從楊慕白的描述中,捕捉到了重要信息:“他身上常有血腥味的,便是他去殺人。你知道他殺了多少人嗎?那些死在他手裡的人,可以原諒他嗎?誰替那些死去的人伸冤,誰又能替那些死去的人原諒他呢?”
楊慕白問被問住了。確實,他們殺過太多人了,可是殘月也確實保住了她的性命,那些殺手後來也在保護她。
楊慕白說道:“你當時說,隻要他們放下劍,便可考慮饒恕他們一命呢?當時我也承諾了,如果他們不再執迷不悟,可以饒他們不死,如果承諾了沒做到,不是失信於人嗎?”
裴盛遠又說道:“你問問他自己,他能記得清楚,他殺過多少人嗎?這樣的人,連佛都渡化不了。罪孽太深重了,死後閻王都不會輕易饒恕他。”
楊慕白說道:“您是皇上,一言九鼎,如果還殺了他們,那豈不是食言了?”
裴盛遠想了一會,看著楊慕白說道:“那慕慕覺得要如何處置呢?”
楊慕白也難住了,這是國事,她怎麼好提意見。
裴盛遠看她為難的樣子,便說道:“這樣吧,讓他們去戍守邊關,在文書中注明已死。這樣也算是將功補過,也給那些百姓一個交待,你看如何。”
楊慕白這樣一想,確實是個不錯的法子,戍守邊關任務艱辛,也算讓他們將功折過。
她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回抱著裴盛遠說道:“皇上英明。”
裴盛遠吻吻她,問道:“慕慕,殘月死了,你難受嗎?”
楊慕白心裡十分難過,但她不能在裴盛遠麵前表現出來。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妻子為另外一個男人難過的。可是她不想欺騙裴盛遠,如實說道:“他是為我而死,說不難過是假的。可是他是個殺手,我不該為他過分傷心。”
裴盛遠聽了,臉上蒙上一層寒霜,他的慕慕,心裡在為彆人難過。
他又問道:“僅僅是因為他為救你而死嗎?”
楊慕白說道:“你是在吃醋嗎?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麼逾越行為的,請你相信我。我心裡愛的,是你。”
裴盛遠聽了這話,高興了一些,然後把楊慕白抱到床上,幫她把被子蓋好。說道:“好的,我相信慕慕,不管發生何事,我都相信你。慕慕也累了吧!早點休息,養好精神。”
楊慕白經曆那麼多事,確實身心俱疲。她這段時間,也被嚇壞了,自己一個人,根本無法安穩入睡。
裴盛遠看出她的不安,說道:“我在旁邊守著你,你安心睡吧!”然後把手伸到被子裡,緊緊抓住楊慕白的手,讓她好安穩入睡。
楊慕白緊緊抓住他的手,閉上眼睛,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等她沉睡安穩後,裴盛遠叫來秋月,讓她守著楊慕白。
他來到另一個院子,張碩在等著他。
見裴盛遠來了,張碩說道:“人都在房間裡。”
裴盛遠問道:“張碩,殘月身上可有其他發現?”
張碩猶豫一下,還是拿出來,說道:“有一個護身符,放在他衣服裡,胸口的位置。”
裴盛遠看那護身符好好地包在一個帕子裡,帕子上麵沾了些血,護身符完好無損。
他一眼就看得出來,那是楊慕白的護身符,她說過,這個護身符是牡丹去廟裡求的,請大師開過光的。這麼私密重要的貼身護身符,為什麼會在殘月身上?他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他麵色陰冷,把護身符緊緊握在手裡,然後放在袖子裡,往屋子裡走。
屋裡是暗幽教伺候楊慕白的四個女人。
見裴盛遠過來,她們忙跪下行禮:“民婦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裴盛遠說道:“都平身。今日朕前來,有幾個問題需要你們解惑,請你們如實回答。如果敢有欺瞞,可是欺君之罪。”
那四個女人連忙稱是。
裴盛遠問道:“今日聽你們說,殘月與皇後娘娘平日恩愛異常,你們是怎麼看出來的。”
那四個女人瑟瑟發抖,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如果如實說,會不會給皇後娘娘帶來麻煩,她們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是真的喜歡她。同時,亦是楊慕白和殘月在最後時刻救了她們。
可如果不說實話,皇上怪罪下來,她們會死得很慘的。
見另外三個年長一點的女人不說話,那個最小的女孩便說道:“回稟皇上,我們四個是殘月和皇後娘娘救下的。當時,左右護法見她身懷六甲,不方便侍候殘月,便帶了我們侍樂閣的姑娘來替代皇後娘娘侍候殘月。殘月起初並不肯要,是皇後娘娘讓我們留下的。”
說到這,她停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我們四個留下後,殘月並沒有到我們房中,他讓我們輪流侍候皇後娘娘,說她被左右護法警告後,幾乎每夜都會夢魘。如果夢魘時,讓我們抱著她,拍她的背給她順氣,再輕聲把她叫醒。”
裴盛遠問道:“是什麼警告?”
那個女孩說道:“我不知是什麼警告,總之,皇後娘娘被嚇壞了。我們侍候的時候,確實差不多每夜她都會夢魘,如果叫醒及時還好,如果要夢中時間長一點,她渾身冒冷汗。全身發抖,極害怕不安的樣子。”
裴盛遠問道:“就憑這些,你們就認為他們很恩愛嗎?”
那另一個年長一點的女孩說道:“也不是,殘月臉色平日都是陰沉冷漠的,麵無表情,沒有人能看出來他的情緒。隻有望著皇後娘娘的時候,他的目光是柔和的,溫暖的。仿佛是變了一個人,就像一個風度翩翩的年少郎。而且,有好幾次,皇後娘娘轉過身去,殘月偷望著她的背影在輕笑。”
裴盛遠問道:“你們怎麼觀察得那麼仔細?”
那個女孩說道:“左右護法說,如果我們能討得殘月歡心,以後就能留下侍候殘月,不用再回去受多人糟蹋之苦。我們便使出渾身解數想引起殘月注意。可是不管我們怎麼努力,殘月沒有任何回應,有一次,我深夜潛入他房中,想侍候他就寢,剛推開門,殘月就把劍架到我脖子上警告我,說如果再有下次,他會殺了我們。以後我們就不敢了,我更留意他的,想看看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經過幾個月的相處,我發現殘月隻喜歡他的妻子。”
裴盛遠麵上無表情,心裡卻極不是滋味,慕慕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了那麼久,會不會被殘月占了便宜。最重要的是,慕慕對殘月,有沒有產生不一樣的感情。看到她今天為殘月哭得那麼傷心,莫不是慕慕也對他動心了?
越想,心裡越是氣憤。他接著問道:“就這些嗎?還有沒有其他的。”
那個最小的女孩說道:“我有一次在門外往裡麵望,看到殘月抱著皇後娘娘……然後還親吻她……”
聽了這話,裴盛遠重重地拍了桌子,張碩也驚呆了。真沒想到,還有這一出,皇上怕是要氣死了,這可怎麼辦?
裴盛遠問道:“那皇後娘娘呢?他們是怎麼親吻的?”
那個小女孩說道:“皇後娘娘應該是夢魘了,殘月抱著她想叫醒她。沒想到她沒醒,又睡著了,殘月把她放在床上睡好,蓋上被子,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就自己在旁邊的椅子上睡下。她們也看見了。”說完用手指著另外幾個姑娘。
那幾個姑娘說道:“我們就是好奇,往裡麵瞧了瞧,便看見了。”
裴盛遠問道:“你們經常這樣偷窺嗎?殘月經常這樣親吻皇後娘娘嗎?”
還是那個小姑娘說道:“我們是時常注意他們的,但殘月親吻皇後娘娘,我們隻瞧見一次。其餘時候,都是皇後娘娘睡床上,殘月倚靠在椅子上睡覺。皇後娘娘夢魘後,殘月也隻是叫醒她,如果叫不醒,才會抱著她,安撫她。”
裴盛遠又問道:“就憑這些,你們便認定他們是恩愛夫妻?那皇後娘娘可有何回應。”
一個年長一點的女孩說道:“皇後娘娘應該不知道殘月親吻她,想起來,她對殘月極客套。起初我們以為是她懷孕,隻注意肚子裡的孩子。現在想來,可能是皇後娘娘對殘月並未動情。而是殘月單相思。”
裴盛遠聽到這,心裡的寒意才退去一些。沒再問什麼,走了出去,讓張碩來處理。
而楊慕白睡去沒多久,就夢到殘月死亡的樣子,太過淒慘。在她心裡留下不可抹滅的印記。
她見到殘月對她笑,一會又對她說話。
“皇後娘娘,我身上好多劍傷,我好疼啊!”
“皇後娘娘,你心裡有你,我愛慕你,你知道嗎?”
“皇後娘娘,我來跟你道彆了。”
“皇後娘娘,你送我的護身符,我帶在身上,可是沒有能保平安,你看。”
過一會,殘月又不見了,楊慕白一直沉浸在夢裡,久久不能醒來。
她手腳開始胡亂揮動,臉色慘白,身上不斷冒冷汗。
嘴裡斷斷續續地說胡話。
“殘月,你不要走。”
“殘月,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秋月聽了,皺起眉頭,如果這話讓裴盛遠聽到了,不知道會掀起什麼波瀾。
她趕緊叫醒楊慕白,又不能太大聲。隻能不斷地搖晃她。
說道:“皇後娘娘,快醒來,這是夢。”
“皇後娘娘,快醒醒。”
楊慕白帶著哭腔大叫一聲:“殘月!”然後醒了過來。
而裴盛遠站在門外,手緊緊握成拳頭。
秋月對楊慕白說道:“皇後娘娘,夢到什麼了?”
楊慕白說道:“我夢到殘月臨時的樣子,我心裡好難過。”
秋月說道:“皇後娘娘,這不是你的錯,你心裡不要太過於自責。”
楊慕白說道:“如果不是因為救我,他不會死的,都是因為我。”
秋月無奈地說道:“殘月雖然救過你,可他殺人如麻,他也是死有餘辜。你不要想太多,把自己困在這份愧疚裡。你還有皇上,還有倆個孩子。得以他們為重。”
楊慕白哭了一會,說道:“我知道,我心裡不愛殘月,隻是想到他的死狀,我就很傷心難過,整個人都不舒服。”
秋月說道:“我知你是個重情之人,可這如果這讓皇上知道了,他也會傷心難過的。你讓他如何自處?”
楊慕白說道:“殘月都死了,我連為他難過一下都不行嗎?”
秋月:“皇上為了救你,幾個月都沒睡好覺。殘月是間接救了你,而真正救你的,是皇上。他整日為你擔驚受怕,知道你的行蹤,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如果讓他知道,你在為彆的男人傷心難過,他心裡會好受嗎?換成是你,你心裡會好受嗎?”
楊慕白說道:“我愛皇上,我隻愛他。可是殘月是一個人,他死了,我心裡難過,這也不可以嗎?”
秋月說道:“你可以難過,但不要讓皇上知道。我怕你們的關係會因此變差,你也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吧?”
楊慕白說道:“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裴盛遠聽了這話,心裡舒坦多了。一個死去的人,愛慕著慕慕,而慕慕並不愛他。自己有什麼好計較的,徒增煩惱罷了。現在慕慕夜夜被夢魘困擾,應該以她為重,讓她早日忘記這一切才是。想通了,臉上掛著笑意,推門進去。
秋月見他進來,自己退了出去。
裴盛遠抱著楊慕白,先深吻一下她的唇,說道:“慕慕,你醒了,睡得好嗎?”
楊慕白捶打他的胸口說道:“你去哪裡了?我都做惡夢了,哪裡睡得好?”
裴盛遠緊張地問道:“慕慕夢魘了,夢到什麼了?”
楊慕白坦白地說道:“我夢到殘月臨時的樣子,心裡很難過,皇上,你會介意嗎?”
裴盛遠說道:“會介意,不過更多是心疼。也全怪我,如果早一點找到慕慕,就不會發生這樣的的事了。以後都由我在你身邊,幫你把所有的夢魘都趕掉。”
楊慕白回吻他,說道:“你怎麼那麼好?”
裴盛遠說道:“慕慕,你是我的全部,我一定會對你好,甚至為你付出我的一切。”
楊慕白說道:“裴盛遠,謝謝你。”然後在心裡說了一句:我也一定會對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