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攔駕事件(第二部三十六章)
戌時,禦書房中,張碩回稟裴盛遠。
張碩行禮後,說道:“回稟皇上,這案子有點棘手。”
裴盛遠問道:“有何棘手?”
張碩答道:“此案涉及牛上將軍。我提審了那攔馬車那女子何勝男,她說:半月前,牛上將軍和薛上將軍消滅高倡國凱旋。第二日,在牛上將軍府舉行了慶功宴。城中一些想結交兩位將軍的官員及士族攜家中女眷參與。慶功宴上都是有軍功的軍官及將軍,那些官員或士族與他們結識後,過幾日,有幾位小將軍相中其中女眷,又在醉仙樓設宴,有十餘名軍官及士族子弟,還有慶功宴上被邀請的女眷參加。此次,兩位上將軍沒有參與。組織此次宴會的幾位將軍與心儀姑娘先離開醉仙樓。一些不勝酒力的或沒遇到心儀男子的女眷也紛紛離開。最後隻剩下五六位將軍在喝酒。見沒有女眷,便請了花樓的姑娘前來助興。”
裴盛遠聽了,說道:“這有何不妥?”那些軍官在軍中久了,有妻妾的,回京必定在家和妻妾膩歪。尚未婚配,也沒有妾室的,到花樓尋歡作樂也是允許的。並沒明令禁止。
張碩接著說道:“有一女眷不知為何,歸家途中又折返。到了醉仙樓,那幾位將軍正在興頭上,喝得醉熏熏的,哪裡能分辨東西南北,裡麵正淫亂不堪。那女眷進去嚇壞了,裡麵的將軍看到,以為是花樓裡的姑娘,就把她拉進去……”
裴盛遠把折子一丟,說道:“簡直荒唐,竟敢聚眾淫亂。那大理寺是如何處置這起案件?”
張碩說道:“那幾位都是領了軍功回來的,那女眷名喚何若惜,父親是正八品下階官員何路最小的庶女。聽聞出了此等醜聞,並未報官,隻是想早早將她打發出去,遮蓋這樁醜事,避免被其他人議論。正好那日去參加宴會的一個小將軍孫良說願意娶這女子,本打算下個月成婚,沒成想,這女子想不開,前幾日懸梁自儘了。”
裴盛遠說問道:“那兩位上將軍可知情?”
張碩說道:“那幾位小將軍聚眾淫亂,哪敢聲張,把這此瞞下來。”
裴盛遠又說道:“這其中定有隱情,哪有發生了這種事,那小將軍還願意娶她。都是軍中同僚,若真成婚,隻怕往都會成為彆人口中談笑之資。”
張碩說道:“卑職也這麼認為,極有可能他站出來頂鍋。再逼死這女子。”
裴盛遠又問道:“那何勝男為何如此執著為何若惜伸張冤屈?”
張碩答道:“她是富商何進之庶女,叫何勝男,在家極不受寵,從小跟個野孩子一樣。喜愛乾家中雜活,因此嫡母也隨她去。她與何若惜十二歲相識,倆人惺惺相惜,一年後拜了把子,感情比親姐妹還親。”
裴盛遠說道:“那幾位將軍,可有審查了?”
張碩說道:“他們現在還不是嫌疑犯,提審是否要經過兩位上將軍?”
裴盛遠說道:“那你的消息,均來自何勝男,如若她說謊呢?”
張碩答道:“她被用刑,還堅持不改口,一個弱女子,如此執著,想來不是假。再者,她與那幾位少將軍素不相識,為何要汙蔑他們,於她也沒好處。如此我方推斷,她所說實屬。”
裴盛遠說道:“此事我答應慕慕要妥善處置,去把兩位上將軍請過來,然後把當天晚上參與的軍官也叫來,到大理寺審理。”
張碩答道:“是。”
翌日,大理寺。兩位上將軍分彆上坐兩端,幾個小將軍站在他們身邊。
裴盛遠坐在屏風後,他貴為天子,不處理此等小事。但他要知道事情始末,不然楊慕白不會善罷甘休。
那何勝男被上刑過,此時手上腳上皆有傷。見到大理寺卿,忙說道:“請青天大老爺為民女作主,我義妹死得冤枉。”
大理寺卿敲敲堂板,說道:“肅靜,你有何冤屈,請從實講來。如有欺瞞,絕不輕饒。”
何勝男說道:“我妹妹四年前在她嫡姐及笄宴上遇見孫良,當時他還不是少將軍。她便偷偷愛慕他,她自知自已身份低微,配不上孫良,隻把這份歡喜藏在心底。過了好幾個月,她還念念不忘,我見她如此深情,便幫她給孫少將軍送書信。沒想到孫少將軍回信了,說可以結交朋友。後來,隻要孫良回京,我們便經常見麵。他們感情也日漸深厚。此次宴會,亦是她父母逼迫我妹妹赴宴,當日我也在場,孫良中途離開後,我們隨後一同歸家。可走到半路,有小廝過來,聲稱孫少將軍又返回宴會,想請我妹妹一同返回。我見妹妹在宴會上喝了點酒,既是孫少將軍在,我便先回去,準備解酒湯。沒想到,等我到家時,發現孫良在家門口等我們。我很疑惑,便問孫少將軍,剛剛不是又折回宴會了嗎?怎麼在此處?”
孫少將軍說道:“我先離開宴會,並未返回,是誰告訴你,我又返回宴會的?”
想到那個小廝,一直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心想,是不是小廝弄錯了,便請求道:“孫少將軍,剛剛有小廝稱你又重返宴會,邀請若惜一同返回宴會。現如今你不在宴會,若惜一人在宴會我不放心,麻煩你幫忙接回她可好?”
孫少將軍與我們當時是朋友,他毫不猶豫地說道:“我知道,我馬上去把她接回來。”
沒想到,等孫少將軍回來,接回來的是奄奄一息的若惜。她被那幾個人玷汙了。整個人快沒有了氣息,見誰都非常害怕。我給她請來太夫,為她更好衣,煎好藥灌她喝下一些,她平靜了一會,才慢慢睡去。
我忙問孫少將軍:“為何會這樣?到底是誰乾的?”
孫少將軍答道:“那些軍官喝醉了,以為若惜也是花樓裡請去的姑娘,所以就發生了……”
那群畜生,把人糟蹋完,怕事情暴露,酒醒後連夜去威脅何大人,稱此事不可聲張,不然他們整個家族都要被牽連。他們有些是高官的兒子,何大人也很害怕。連夜過來要接走若惜。
我自是不肯,奈何我隻是她義姐,無親屬關係,何大人一家強行把她接回家,我要報官也無法。
我想過去何府陪陪若惜,何家始終對我拒之門外。我聽聞若惜受此重創,茶飯無進,毫無活下去的信念。自已又無法前去照顧,如此下去,她必死無疑。
想到她愛慕孫少將軍,便央求他前去探望。給她帶去安慰,勸勸她。
孫少將軍應諾前去探望,回來後告訴我更不好的消息,若惜有輕生的念頭,如今絕食,隻待死亡降臨。我一聽,害怕極了,她是我在世上,最在乎的人。我不能讓她就這樣死去,於是跪下求孫少將軍。
我自知自已的要求很令他為難,想到這幾年,我們相處下來,他亦是有俠肝義膽之人,便說道:“孫少將軍,如今隻有你能救若惜,你可否同意娶她?往後待她心境平靜,再休了她也可。不然如此下單,她非死不可。”
沒想到孫少將軍同意了,第二天便與父母商量,要迎娶若惜之事。與我們意料一樣,孫父孫母強烈反對,且不說發生了此等醜聞,就是身份上,他們亦覺得若惜配不上孫少將軍。
還好,我母親在世時,給我留了一份豐厚的嫁妝。我登門與孫少將軍父母商量,願意將全部嫁妝贈上,隻求孫少將軍迎娶若惜。待若惜恢複平靜,沒有輕重的念頭,再和離或再娶平妻亦可。
我和若惜都是被放棄的生命,母親在世時,她給予我們關愛。奈何我們母親都走得早,若惜比我更命苦,連像樣的嫁妝都沒有。我與她結拜後,由於相同的境遇,讓我們更珍惜彼此,我們感情與日俱增,比親姐妹還親。我們都願意為彼此放棄自已的所有。
孫少將軍父母見到嫁妝後,同意了我的提議。
第三日,我與孫少將軍及他父母,還有媒婆,帶著聘禮給若惜下聘。
若惜剛開始覺得自已配不上孫少將軍,死活不同意,我好說歹說,勸說了好久,她才同意。
我看到她臉上開始有了笑意,那些傷痛還聊聊在眼底,在心底。隻要她能慢慢忘卻,將來這些傷痛,是都可以撫平的。她開始進食,不再拒絕彆人探視。因為有了夫家,她父母也不再限製我與她見麵。我便搬到她閨房,與她同住。
我以為一切都好轉出來的時候,若惜發生了輕微的變化,我竟沒意識到。十日前,她突然對我說,想吃我做的玫瑰餅。那是我最拿手的點心。在何府並沒有這些食材,便讓若惜等我,然後回家製做玫瑰餅。
萬萬沒想到,等我再到何府若惜的房間,發現她已懸梁自儘。
說完這一切,何勝男淚流滿麵,她指著那幾位小將軍說道:“是他們玷辱了若惜,是他們害死了若惜。請官老爺明察,一定要給我妹妹主持公道。”
牛將軍對那幾位少將軍說道:“可有此事?”
那幾位少將軍下跪說道:“牛將軍,我們當時喝多了,確實請了花樓裡的姑娘作陪。並沒有良家婦女,到何府隻是正常應酬,何大人亦可作證,不知這何勝男姑娘為何咄咄逼人,編出如此離譜故事,亦不知她亦欲何為。請牛將軍明察。”
牛將軍狠拍了桌子,說道:“好大的膽子,不顧軍令,聚眾淫亂,你們還有理了?。”
那幾位少將軍忙說道:“牛將軍,我們錯了,請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一定不會再犯了。”
大理寺卿說道:“何姑娘,他們五人聲稱當時隻是請了花樓裡的姑娘陪喝酒,何若惜姑娘提前回去,並未返回,與你說述有相悖。你有何解釋?”
何勝男問道“他們說謊,我當時見到若惜,她身受重傷。是孫良少將軍在宴會上將她接回的,他可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