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仨來到事發地,現在比較混亂,那些姑娘嚇傻了。屋裡四處都有彆人走動過的痕跡,桌子上還有冷卻的部分吃食。
死者是在尋歡作樂之時突然暴斃,身上沒有穿衣服,也沒看到有打鬥的傷痕,屋子裡也沒有打鬥的痕跡。飯菜和酒仵作都驗過了,沒有毒。
根據老鴇和侍候的姑娘的證詞,當晚死者和一個朋友一起過來玩,點了四個姑娘,他們喝過酒後,那位朋友領了兩個姑娘到隔壁房間玩。還有兩位姑娘侍候死者。
死者好像很著急,說在軍中憋壞了,因為出手闊綽,倆個姑娘很賣力。他也很興奮,隻是沒過多久,他就直搖頭,慢慢的,人就倒下了,姑娘以為他累了,還問道:“將軍,你睡著了嗎?”見他沒有回應,她們就躺在旁邊等他,可是過了一會,人一動不動的,再探氣息全無,人開始變冷,他就這樣死在床上。
張碩和許朗對視一眼,覺得這其中太過蹊蹺。
衙門裡的兵把死者送回義房,仵作剛剛已簡單驗屍,沒有其他發現。沒有中毒跡像,也沒有外傷,過幾天如果沒有外傷浮出來,可以斷定為暴斃身亡。
張碩問道:“他可有說過什麼,或吃過什麼其他東西嗎?”
有一個姑娘說道:“他說過,從一個波斯人手上高價買回來藥丸,有一個很厲害的寶貝,可以讓他雄風不倒。”
另一個姑娘說道:“是的,一個紅色小藥丸,他吃完飯就服下去,然後再喝了幾杯酒,過了沒多久,我們就開始歡愉。他確實很厲害,可是沒多久,他人就死去了。”
張碩說道:“他可有說,在哪裡買的嗎?”
姑娘搖搖頭,說道:“這個他沒說。”
然後張碩和許朗、秋月提審了死者朋友。那個男子是他發小張五,倆人從小一起玩的。
張碩問道:“他說死前從波斯人那裡買了藥,你知道是什麼嗎?”
他被嚇壞了,忙說道:“我聽說過,他是訓練的時候,手臂受傷,無法持劍,所以回京養傷,在回京途中,遇到波斯人,買的那藥。”
許朗問道:“你那還有沒有?”
張五說道:“那個波斯人的藥賣得極好,他去買的時候,隻有一顆了。我見他拿出來炫耀過,卻沒能用到。”
張碩對仵作說:“驗屍吧,看看他吃的是什麼藥。”
仵作連夜回到義房去驗屍。在死者胃裡,沒看到那個藥丸,應該是與食物混合在一起了。
就這樣是看不出來是什麼藥的。
張碩說道:“我們讓葉太醫瞧瞧看。”
然後拿了他胃裡一小半的食物,帶回宮給葉太醫瞧。
葉太醫看了看,聞了聞,說道:“其中有微量斑蝥,其他的微臣並不知曉。斑蝥有助性之效果,如果是謀殺,應該是用助性藥,加上死者飲酒,再行房,極易得馬上風。”
張碩說道:“看來,這是起謀殺案件。”
許朗說道:“那要找到那個波斯人,才能查到線索。”
秋月說道:“隻有查查從邊境到京城所有的波斯人,賣春藥的波斯人,看能不能查到線索。”
楊慕白說道:“這與何勝男有何關係,她受傷在宮中靜養,又無法離宮,也沒有與外人聯絡。”
裴盛遠說道:“如果真是何勝男做的,那她太可怕了。我總覺得這事與她有關,慕慕,不把把她留在身邊了,好嗎?”
楊慕白說道:“你們這隻是懷疑,如果她能自己複仇,為什麼還要攔車伸冤呢?她要有那麼厲害,怎麼可能入宮做一個宮女呢?你看她做什麼事都那麼認真,她也說了,入宮是為報恩的。”
裴盛遠說道:“慕慕,你不覺得,她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很好,任何事都很細致認真,做事滴水不露,這不是最可怕的嗎?如果她要複仇,是不是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楊慕白反問道:“她有如此神通,為什麼還要攔車伸冤?受大理寺刑罰?”
裴盛遠說道:“慕慕,這事還沒結論,她不能擺脫嫌疑。張碩,你去查一下波斯人,看看有沒有線索。”
張碩說道:“是,卑職領命。”
楊慕白問道:“為什麼你們都覺得是她的問題?你們告訴我她在深宮中,如何去殺人?”
秋月說道:“皇後娘娘,皇上所言極是,我們現在沒有證據,但我們會去查證。如果此事與她有關,那她是極度危險的人物,你舍得讓皇子公主在她身邊嗎?”
楊慕白說道:“她可以舍身為義妹伸冤,也舍身為我擋刀,你們為什麼還要懷疑她?”
裴盛遠說道:“慕慕,你不能因為她為你擋刀,就被蒙蔽了。我們的孩子還太小了,如果她有歹意怎麼辦?”
楊慕白說道:“你沒看到她為孩子的付出嗎?她學著怎麼照顧孩子,還去葉太醫那裡學習。她比我這個做母親的,做的還多。她怎麼可能會傷害我的孩子。你這樣說,我聽到都會傷心,如果讓她知道,她會有多難過?”
裴盛遠也無言了,是啊!她對孩子如此費心,誰都無法懷疑。可是她與那六位少將軍有仇恨的,現在接連死了倆個,這太不正常了。
秋月說道:“皇後娘娘,那幾位將軍,是何勝男說逼死何若惜姑娘的,隻與她有仇,現在死了倆個,這還能是巧合嗎?”
楊慕白說道:“她有作案的動機,可是她沒有作案的能力。”
張碩說道:“孫良少將軍,與她之前頗有交情,要不從他那裡著手。”
裴盛遠說道:“許朗,那你去盯一下孫良。”
然後又說道:“秋月,你盯緊何勝男,不能再死人了。”
楊慕白說道:“秋月,這段時間你一直盯著何勝男嗎?”
秋月說道:“是的,我一直盯著她。”
楊慕白又問道:“那有發現異常嗎?”
秋月說道:“沒有任何異常。可是皇後娘娘,越是隱藏得天衣無縫,才越可怕。”
楊慕白說道:“你們是沒有證據,所以憑空想象,她入宮幾個月學習宮規,來鳳儀宮當差一個月,她的表現,你們都看到了。她怎麼可能是殺人凶手。”
裴盛遠說道:“慕慕,她有嫌疑,就不能留在鳳儀宮,我不能讓你身邊存在一點危險的可能。”
楊慕白堅持道:“人是我選的,如果有問題,我負責。她一直在宮裡,根本就沒有出宮,她怎麼可能是凶手?買藥需要到邊塞,她哪裡來的時間去行凶?”
張碩說道:“皇後娘娘,怕是她有幫凶。”
楊慕白問道:“你們這段時間一直監視她吧?有發現她的幫凶嗎?”
張碩答道:“沒有。”
楊慕白說道:“好幾個月了,她既沒幫凶,也沒作案時間,為什麼你們還要懷疑她。”
許朗說道:“皇後娘娘,我們這也是推測。但與他們關聯的,最可疑的就是她。”
楊慕白問道:“那等你們拿出有力的證據,再來定罪吧!”
裴盛遠說道:“慕慕,你到底是相信我們,還是相信她?”
楊慕白說道:“皇上,我相信我看到的。我相信人的良知。她為義妹可以奮不顧身,為我舍命相救,為平平安安竭儘全力。如果她是窮凶極惡之人,又豈會費心精力去做這些?難道這還不能證明嗎?你們還想要她怎麼做,才能不再懷疑她?”
秋月說道:“皇後娘娘,她做的一切我們都看在眼裡,可兩者不能混淆。有些凶手極會偽裝,你不要被她蒙蔽了。”
楊慕白說道:“你們難道沒看到嗎?她剛來的時候,整個人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自從她照顧平平安安後,整個人都是溫柔和善的。她的過往,讓她變成冷漠的人,可我知道,她的內心是個溫暖的人。我堅信,她不可能是殺人凶手。”
裴盛遠說道:“慕慕,涉案五位少將軍,一位知情並與她們有糾葛的少將軍。現在接連死了兩位,你覺得這是巧合嗎?第一位摔馬死去,第二位淫亂中死去,如此不體麵的死法,除了仇殺,還有其他可能嗎?難道你還想看到有其他少將軍死去嗎?”
楊慕白問道:“那你準備怎麼做?把何勝男關到地牢中嗎?”
裴盛遠說道:“把她交給大理寺,或放她出宮,我們再派人監視她。絕對不能再讓她留在你身邊。平平安安還那麼小,你真的放心把他們交給何勝男嗎?”
楊慕白生氣地說道:“你們無憑無據,靠猜測斷案。凶手沒查到,拿無辜的人做擋箭牌,如此豈不貽笑大方?”
張碩說道:“皇後娘娘,我們會查出線索的。”
楊慕白說道:“那等你們拿出證據來,再到我宮裡拿人。何勝男是我宮裡的人,我擔保她沒有問題。這也是展示你們能力的時候,等有真憑實據,我自然會放人,且給你們道歉。”
眾人:“……”
這話太傷人了,裴盛遠沒想到,她對何勝男的信任,遠超過對他的信任。
裴盛遠最後說道:“慕慕,你真的為了她,連我的話都不相信了嗎?難道在你心裡,我都沒有她更能讓你信任嗎?還有秋月,許朗和張碩,我們誰不是為了你好,你這麼固執到底是為什麼?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比不過她一個月的努力嗎?”
楊慕白平靜地說道:“皇上,我信任你。可是你們說的太離奇了。何勝男沒有作案時間,也沒有作案能力,你們一直懷疑她,這很不合理。不能因為我信任你們,就把雙眼蒙上,任由你們錯怪他們。”
裴盛遠激動地說道:“你這樣,置我們於何地?現在,我更懷疑她了,她到底是給你施了什麼魔,把你變成另一個人。你還是我們認識的慕慕嗎?我們這些和你生死與共過的人,你都不相信,偏偏去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外人。”
楊慕白說道:“皇上,我相信我看到的。我相信人心,也請你們相信她,好嗎?她是一個外冷心熱的姑娘。從她照顧平平安安,就能看出來。如果她是個魔頭,不會有那麼溫柔的目光,不會有那麼貼心的照料。”
裴盛遠生硬地說道:“慕慕,這事你聽我的,她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