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世九歌!
他可不想把玦同君消耗至死,那樣對自己毫無益處。但是玦同君偏是攥住自己的雙手不放,儼然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他知道玦同君在想什麼。素彆枝就快來了,一旦纏鬥到那時,局麵就會反轉,他不僅帶不走心湖隕鐵,更會把自己交代在這裡。
心急如焚,他不斷用餘光四顧走為上策的方法。
忽然,一處安靜的明亮的光斑,引起了他的注意。
煙塵還未散去,他能夠看到在打著旋飄飛的塵土之間,有一塊自上而下投射的熹微的光束。
驚喜地抬頭,他果然看到了——那是方才被招式擊潰的,一片屋瓦的豁口。
然而,還不等他欣喜幾秒鐘,一道自背後而來的浩然劍氣,霎時刺破了他的左腿。
鮮血“噗”地湧出,他神經驀地一震,接著痛苦地半跪在地。
是素彆枝,及時趕來了!
因為煙塵彌漫,他勉強看到了兩人的位置,但這一劍卻是刺歪了。儘管如此,由於驟然負傷的緣故,溪紫石真氣頓時中斷,玦同君的真氣刹那湧入,交互之下,他被衝擊的力道彈開,五臟六腑翻騰湧血,好像被萬針啄骨般刺痛。
玦同君見到素彆枝終於趕來,雙手好算可以鬆開。他的這段支撐消耗了大部分的體力,剛剛停止真氣的調運,四肢立刻泄力倒地,口吐一灘鮮血,粗喘不息。
素彆枝終於確認兩人的方位,一躍趕來。見到玦同君身負重創,立刻一掌按下,真氣交渡,幫他穩定住心脈。
而另一邊的溪紫石,懷抱著寶箱在地上狼狽地翻滾了幾下,滿身已經被灰和血沾臟。他掙紮了幾下才緩慢爬起來,再度扛起寶箱。
試探了一下體內的情況,他瞥了一眼黑暗那頭的素彆枝,知道接下來的戰鬥,他肯定不能再硬抗了。
唯有儘快從那裡逃走,他才能有資格談其他的可能性。
彆無選擇,他內心一陣掙紮。
驀地,素彆枝憑借他無從掩蔽的粗重氣息,刹那劍招又至。黑夜中宛如破雲亢龍,衝散煙塵逼殺而至!
溪紫石瞳孔驟縮,十指撥動,雨花石陣盤旋而出,卻仍是功虧一簣,難以抵禦。
劍招透過防禦,頓時將他衝散數十步。溪紫石腳下火辣,口中血水不絕,命在頃刻。
不及反應,他的耳畔又響起了素彆枝沉穩的步伐聲。
望著那條被陰影籠罩的身影,溪紫石知曉。如果再不動用那個,他恐怕就真的完了!
想著,他無比猶豫地,將手摸向了懷間那個被緊緊包裹的瓶子。
這對他而言,將是一個無比艱巨的決定。
素彆枝提攜長劍,踢開遍地的散碎殘鐵,朝溪紫石的方向步步走去。
一步一呼吸,溪紫石的心臟一陣絞痛,好像緊緊鎖在嗓子眼,危在旦夕。
沒有彆的轉機了,他根本不必再等。但是這個選擇一旦踏出,就恐怕無法回頭了。
眼前一片漆黑,他好像恍惚又看到了阿甜的麵容。
儘管是一片幻想,但他還是感覺一股暖流在身體裡淌過,無比舒暢。
忽然,他好像做出了最終決定。
沒錯。他不能葬身在這裡。他還要再見到阿甜,他絕對不能就這麼,不聲不響地離開!
素彆枝的腳步越來越近了。溪紫石終於瞪大雙眼,猛地從懷中抽出瓷瓶,一掌捏碎!
清脆的碎裂聲,散落的瓷屑,紮得他手掌鮮血淋漓。
而瓷瓶中的那粒,毫不起眼的棕色藥丸,就此墜入了他的手中。
緊盯著它,溪紫石呼吸越來越急促。
赫然,隻見他看到了素彆枝的輪廓!
素彆枝已經逼近,他也瞧見了地上的溪紫石。緩緩舉劍,他目光中閃過一絲躊躇,但還是義無反顧。
然而,就在刹那,溪紫石先他一步,竟然做出了驚人的舉動!
溪紫石傾儘渾身解數,頓時兩道不俗的招式之威,橫掃而出。一道麵向素彆枝,而另一道,則是直衝承重柱而去!
素彆枝乍然感受到冷風撲麵,凝聚的招式力道立刻湧出,雙招相會猶逼得他倒退數步。而岌岌可危的承重柱同逢殺厄,危在旦夕。
轟然相撞,後殿牆瓦震蕩,梁灰簌簌如雪飄下。
危及時分,玦同君及時奮身擋下,所幸沒有大礙,承重柱隻受到部分波及。
煙塵滾滾,素彆枝見到承重柱並未摧毀,心中稍安。
但是,就當他轉頭,刹那間徹骨的微寒,讓他眉頭頓時緊鎖。
一點冷意,透過迷茫的視線,先行而至。
目不見物,視野儘頭,仍是一片黑暗混沌。
但,潛藏在黑暗之中,最深處的悲鳴,宛如複蘇的夢魘,刹那響徹,劃破夜空!
近乎同時,一股強悍的氣息,掃地而來。素彆枝退後幾步,心中更加猶疑。
玦同君同樣察覺異狀,但仍是不敢輕易離開承重柱。兩人遙相照應,彼此似乎都感到一股心神動蕩的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