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我還想多活幾年。”
張蒼神色哀怨的看著扶蘇。
扶蘇苦笑一聲,隻能點頭道:“是扶蘇唐突了,下次不會了。”
“沒有下次了。”張蒼連忙道。
他是真怕了。
雖然嵇恒馬上要死了,但保不齊,最後幾天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他的心臟可實在經不起這樣的摧殘。
太嚇人了!
見張蒼急的麵紅耳赤,扶蘇尷尬的笑了笑,隻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扶蘇離開了。
帶著沉重的心緒。
張蒼目送著扶蘇遠去,等扶蘇身影徹底走遠,忍不住輕歎一聲。
他對大秦的現狀也不看好。
甚至於.
在聽聞孔鮒等人逃亡後,他也萌生過逃跑的心思,隻是想到始皇的布局,以及近來扶蘇的轉變,讓他生出了幾分遲疑,想再等等看看後續。
不過大秦走的路,實在過於艱難了。
毫無前例借鑒。
完全是蒙著眼往前趟。
而且朝廷內部意見也很大,不少官員都有些動搖,雖然始皇將不少官員撤換了,但依舊難以改變朝堂的浮氣。
內部尚且如此,何況整個天下?
張蒼凝聲道:“動蕩殺伐五百餘年,天下流血漂櫓,生民塗炭流離,諸侯封國間變法各異,縱然大秦一統天下,已告華夏更新,但一統之後該如何治理,此亙古未有之難題也。”
“周代天子虛領諸侯,實行封國自治,而今中央集權,治權集於國府,開天下之先例。”
“法家隻適用於戰時爭霸,想調整為治世狀態,唯至聖之人才能實現。”
“儒家在政壇雖不顯,但經三百餘年發展,早已自成體係,又以‘助人君,順陰陽,明教化’為宗旨,深得天下士人認同。”
“大秦想另辟蹊徑,獨走法家道路,哪有那麼容易?”
“唉。”
張蒼背著手,遙遙望向天穹。
出於私心,他希望大秦成功,但出於認知,他感覺大秦不可能成功。
法家從始至終都隻是馭民的工具。
商鞅也好。
韓非子也罷。
都未曾給法製開辟出新路。
大秦想在幾年內,讓法製更進一步,根本就不切實際。
一念間。
他又想給自己提前尋退路了。
張蒼收回目光,看了看四周,最終堅定了決心。
提前做好跑路準備。
以防不測。
他邁步朝殿外走去,隻是在走的途中,腦海中不禁浮現了一個名字。
嵇恒。
他並未見過嵇恒。
但冥冥間卻感覺此人十分厲害。
仿佛生而知之。
明明年歲不大,觀閱的書籍也不多,偏偏看事一針見血,實在讓人有些心驚。
若非私下調查過嵇恒的來曆,他根本就不會相信,扶蘇說的那些話,竟是出自一個二十幾歲青年之口。
張蒼也並未多想。
徑直就將腦海的雜念拋於了腦後。
將死之人,多想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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