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酒壺,小酌了一口。
扶蘇深深的看了嵇恒幾眼,又蹙眉思索了一下,似想到了什麼,臉色陡然驚變,口乾舌燥的顫聲道:“是因為扶蘇?!”
嵇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跟大長公子有何關係?”胡亥一臉茫然的看向扶蘇。
扶蘇隻覺心中堵得慌。
他雙手死死扣住大案的兩角,避免讓自己神色失態,沉聲道:“因為扶蘇擔不起天下重任,所以始皇選擇自己多做一些事,以期許能交給後世君主一個安穩的天下。”
“縱使扶蘇十分無能,始皇也沒必要這麼急切啊?”
“這是為何?”
扶蘇不解的看向嵇恒。
嵇恒將酒壺放到案上,意味深長的看向扶蘇,扶蘇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擔心被看出什麼,連忙將目光移向一旁,不敢再跟嵇恒對視。
嵇恒冷聲道:“原因很簡單。”
“因為天不假年!”
話音剛落。
胡亥就豁然起身,拍案怒喝道:“嵇恒。”
“你彆太過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彆以為自己是將死之人,我就真拿你沒辦法了。”
胡亥怒目而視。
嵇恒這分明是在咒始皇死。
扶蘇也陰沉著臉。
他們身為人子,豈能無動於衷?
始皇在他們眼中,就是撐起一切的天,絕不容任何人汙蔑詛咒。
嵇恒麵色如常,淡淡的掃了兄弟二人一眼,鎮定道:“我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我說的有半點問題嗎?”
“始皇的身體的確出了問題。”
“也就能活兩三年了。”
“不管你們承不承認,願不願意接受,這都是事實。”
“正因為天不假年,所以始皇才會顯得這麼急躁,這麼急於求成,甚至是近乎不擇手段,因為始皇擔心自己親手創建的大秦,會出現人亡政息的情況,所以才會這麼迫切的想在身前將一切事情完成。”
“你們現在需要明白一個道理。”
“一朝天子一朝臣。”
“這是任何一個有基本政治常識的帝王,都明白的道理,天下任何事情任何變革,都存在人亡政息的可能。”
“大爭之世,天下的變革少嗎?”
“但真正堅持下來的又有多少?”
“大多都一世而亡。”
“就算扶蘇以忠孝聞名,但政治之事,豈是忠孝能了結的?”
“而且扶蘇越安分,始皇越擔心會出事。”
“做事也隻會越嚴厲。”
“這幾年你們知曉的焚書坑儒,正是始皇眼中,可能讓‘政息’出現概率最高的,也是日後最可能發生的,因而處理最為優先,也最為嚴厲。”
“你們的確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但你們還有時間,可以繼續觀望,到時你們就會看到,始皇在接下來一兩年內,做事會更加急躁,更加急切。”
“始皇不會停下腳步。”
“隻會更快!”
“為何?”
“就是因為天不假年!”
“始皇沒有那個耐心,更沒有那個時間,去穩步推進大秦新政,他隻能選擇畢其功於一役,用最快的方式,將自己的治政之道,推行到天下。”
“另外。”
“是藥三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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