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朕慢一步,天下的舊勢力就會進十步,朕的身後,除了寥寥幾人,再無其他,但舊勢力的背後,是有數千年舊製做為支撐,有著華夏這片土地上兩三千萬民眾為集附。”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
“過去九年,六國貴族黑惡兼並欲圖複辟,朝野議論蜂起欲複王道。”
“更兼星象流言、亡秦刻石,刺客迭出,貴族逃匿,凡此等等,足證複辟舊製之暗潮洶洶不息。”
“颶風起於青萍之末,此等洶洶之勢,不能使其蔓延成災,但目下已有風雨如晦之大暗潮催動。”
“大秦是朕創建的。”
“朕不希望天下日後繼續分治裂土動蕩不朽。”
“更不希望再曆數百年殺伐!”
“朕的一些政令,的確不儘人意,但在決策施行之前,誰又能知曉好壞?”
“流水已逝,行舟非地也。”
“再議過往政事,無異楚商之刻舟求劍。”
“不足效法也!”
“朕知道,嵇恒一些言論是正確的,但朕能回頭嗎?”
“朕回不了頭了。”
“也沒時間讓朕回頭了。”
“甚至就算讓朕再選一次,朕同樣不會去改變主意。”
“那就是朕認為革新天下最好的辦法。”
殿中驟然沉寂。
隱隱彌漫一股肅然之氣。
扶蘇的額頭不禁滲出涔涔汗水。
始皇的語勢並未太過激烈,然其整體剖析,所具有的深徹,卻直擊扶蘇的魂靈。
他根本無力辯說。
而正如始皇所說,凡此等等,可謂人心莫測,誰又能知曉對錯?
誰又敢直言對錯?
嬴政重重的喘息一聲,繼續道:“秦創大業,立製於千秋萬世,非鄉野市民所能知也。”
“朕問你,江水河水,孰大孰小?”
扶蘇眉頭一皺,遲疑道:“江亦大,河亦大,兒臣辨不出。”
嬴政道:“兩大皆能入海,唯能決之者,長短也。”
聞言。
扶蘇一愣。
隨即露出恍然之色。
他躬身道:“兒臣明白了,謀之長遠,其勢明矣!”
嬴政微微額首,深深的看著扶蘇,緩緩道:“一時之謀,跟一世之謀,是不一樣的,隻著眼於眼前,那便隻能應付眼前,國家大政亦然,也分輕重,此中也需得做出取舍,朕並不奢求你謀千秋萬世,能謀一世便足矣。”
“咳咳。”突然,嬴政胸脯急促的喘息著,猛烈的咳嗽起來。
“父皇——”扶蘇大駭。
扶蘇想近前,但為嬴政阻止。
嬴政長歎一聲,驀然道:“大爭之世,血流成海,淚灑成河,屍骨成山,朕所為本就有傷人和,但有些事注定是要去做的,若是一味去尋一個兼容,去換一個海納,就算被認作仁政,最終也隻換了一個虛名。”
“若能以暴君之名,換來千秋萬世之製,這未嘗不是值得。”
“至少朕認為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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