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大商人!小商人!求訂閱)
扶蘇在殿內轉悠著,沉思著,最終決定去找一下張蒼。
一來,張蒼知曉嵇恒的存在。
二來,張蒼是禦史府中的柱下史,他的主要政事便是審核賬簿,有張蒼幫忙,應該能對推行有所幫助。
再則,他心中依舊有好奇,想去聽聽張蒼的意見。
想罷。
扶蘇用汗巾擦了擦臉,大步朝禦史府走去。
不多時。
扶蘇到了張蒼處理政事的地方。
眼下的政事堂,跟前幾日相比,已空曠了許多。
張蒼肥大的身子,就這麼坐在席上,手中抱著一個蜜罐,不時的吃上幾口,神色很是享受愜意。
咳咳。
殿外突然響起一陣輕咳聲。
張蒼臉色微變,連忙將蜜罐藏於身後,一本正經的看起了竹簡。
這時。
扶蘇踏步進到了殿中。
他饒有興致的打量了張蒼幾眼,目光似有若無的掃了眼張蒼背後。
“張蒼,見過公子。”張蒼臉色略顯尷尬,手掌撐著大案站了起來,作揖的同時,主動扯開了話題,道:“公子怎麼有空來我這?”
扶蘇輕聲道:“這段時間,我在宮中深居簡出,錘煉才具,但感覺各方麵依舊很欠缺,正好待久了有些煩悶,就順道過來看看,順便也想向你請教一二。”
“還請張禦史不吝賜教。”
張蒼暗鬆口氣,笑道:“公子但說無妨,若臣能釋疑,定知無不言。”
扶蘇一拱手,並未開口。
而是從袖間取出一份竹簡,轉手遞給了張蒼。
張蒼伸手接下,仔細看了起來。
扶蘇並不急,等張蒼看完,才開口道:“不知張禦史,對竹簡所書內容,有何見解?”
張蒼沉吟片刻,凝聲道:“竹簡上的內容,想法倒是不錯,隻是執行起來,有些過於繁瑣了,對朝廷的要求也有些高,整體而言,還是一個切實可行的想法。”
“與管仲變法中的‘鹽鐵專營’有何異同?”扶蘇問道。
“管仲的‘鹽鐵專營’?”張蒼詫異的看了扶蘇一眼,似乎沒想到,扶蘇會對管仲變法有了解,但還是正色道:“坦誠來講,兩者之間差異並不大,甚至就是異曲同工。”
“還請細講。”扶蘇深深一躬。
張蒼思忖著,字斟句酌道:“管仲的‘專營’是官府從收於民,再公開對外販售。”
“竹簡上麵基本是一致的。”
“隻是由官府販賣,變成了商賈販賣。”
“但公子莫要忘了,這鹽鐵的定價權,是在朝廷手中。”
“商賈隻是官府的販售工具。”
“初看兩者的確有不同,但隻要稍作推敲,很容易看出端倪。”
“相較於管仲的‘專營’,這份竹簡上的‘專營’,顯然多了一層偽裝,將官府的專賣,換成了替官府專賣的商賈。”
“兩者實際表裡一樣。”
聞言。
扶蘇當即一愣。
但也瞬間想明白了。
他知道自己為何沒看出問題了。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朝廷控製定價權會出問題,他自以為是的認為朝廷為了穩定,一定會選擇壓低價格,而就像世人知曉的,鹽鐵本就是天下斂財之巨口,定價又由朝廷掌握,朝廷想借此多收商稅,太容易不過了。
等朝廷缺錢之時,隻需暗中調高定價,輕易就能多收大量商稅。
這跟管仲的專營有何區彆?
沒有!
唯一的區彆,僅是由官賣,變成了商賣。
但實則依舊是寓稅於價!
所謂的保障底線,實則就是一塊遮羞布。
用來掩蓋官府貪婪的。
而且此舉名利都歸於朝堂,被罵的隻會是台前的商賈。
“這”扶蘇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根本沒想到這些。
但經過張蒼的提點,他已徹底想清楚了。
見扶蘇這驚駭模樣,張蒼知曉,扶蘇已聽明白了。
他遲疑片刻,緩緩道:“正如竹簡上所書,這個主意的目的就一個。”
“搶錢!”
“相對過去光明正大的搶錢於民。”
“它拐了一道彎,也有意的將商賈先推到了最前麵。”
“先搶商賈的錢。”
“如果朝廷胃口越來越大,隻怕最終還是會往下搶。”
“那時就又變成搶錢於民了。”
張蒼輕歎一聲。
他沒覺得有什麼能驚訝的。
自古以來,影響征稅的唯一因素,從來不在底層有沒有錢,而在於朝廷需不需要錢。
隻要朝廷需要,底層就要交錢。
相對於過去的橫征暴斂,竹簡上記錄的法子,明顯溫和體麵了不少,也沒有直接向底層收,而是先朝向了商賈。
這已是極大的寬仁了。
扶蘇沉默良久,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已經想明白了,為何嵇恒前麵會反複強調,這就是用來謀利的,至於其他的,都是附帶,即便效果平平,也根本不重要,因為嵇恒的目標從始至終都很堅定。
搶錢!
他就是借此斂財。
他的目的也一直都是斂財。
隻不過天下積貧久矣,他選擇先向商賈動手。
扶蘇深吸口氣,讓自己儘量平複下來,他沉聲道:“此法可有改善餘地?”
張蒼想了一陣,搖了搖頭道:“此法其實考慮的很全麵,就算有改善,也不會有太明顯的提升,最有效,也最直接的,其實就是大力打擊私鹽鐵器販售,畢竟這些存在,實則是在跟官府搶利。”
“不過.”
張蒼頓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遲疑,不確定道:“這上麵有一些奇怪之處。”
“產鹽鐵的工人分明寫的是雇傭。”
“而蓋總卻列的官產。”
“大秦自來不行雇傭,一向是征發勞役。”
“公子竹簡上麵的法子,似乎隻是一個殘缺品。”
“若我沒猜錯,這個辦法隻是過渡用的,為的就是儘快推廣到全國。”
“所以特意做了些割舍。”
“但此人又好似想做出一些改變,特意將一些本來的設計,強行給添加了上去。”
“如果不出意外,後續還會有變。”
“不過也不一定,這些‘問題’,或許是此人故意而為,為的就是體現一下‘仁慈’。”說著,張蒼頗有深意的看了扶蘇一眼。
見狀。
扶蘇苦笑一聲。
他哪裡聽不出張蒼話中意味。
張蒼認為這是有人為討好自己,故意弄出的一些‘誤筆’。
但他心中門清。
嵇恒不可能討好自己。
嵇恒從一開始就沒把自己放心上。
一直直呼自己名字。
嵇恒弄出的‘口誤’,隻怕正如張蒼所說,是為了後麵在鋪設。
想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