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跟夏商周三代疏遠的新路。”
“隻是結果並不如人意。”
“大秦本就積重難返,在這種高壓推行下,激得關東民怨民沸,隻是始皇沒有時間去調整了,也不想去調整。”
“始皇選擇一條道走到底!”
“始皇廢除秦國施行數百年的議事製度,開始獨斷朝綱,焚書令的下發,開始有意控製天下輿論,而後陸續開始廢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隳名城,收天下之兵,有意的弱化天下勢力。”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新製開路。”
扶蘇臉上浮現一抹懼色。
他顫聲道:“若是落實不了呢?”
嵇恒深吸口氣,並沒回答,而是反問起了扶蘇,“你說呢?”
“大秦本就積弊甚多,還將六國問題累加到了自身,以及新朝初立需麵對棘手難題,這些都壓在了大秦身上。”
“其中有一件事沒應付好。”
嵇恒沒有再說,隻是搖了搖頭,但扶蘇豈能不懂?
到那時。
大秦就亡了!
在那種舉世皆敵的情況下,大秦會亡的無比乾淨利落。
扶蘇已有些喘不上氣。
他從來沒有想過,大秦的局勢會這麼糟,這麼嚴峻,不能犯一絲錯,隻要一步踏錯,便會立即粉身碎骨,這個現狀太過嚴峻,嚴峻到扶蘇有些承受不住。
良久。
扶蘇才緩過神來。
隻是渾身上下已為汗水濕透。
他用力的吸了一口空氣,胸脯急促的喘息著,他實在不想再細想下去,主動問道:“若是這次關東六地沒太多反應,大秦局勢會怎樣?”
扶蘇緊緊盯著嵇恒,迫切想知道答案。
嵇恒道:“不怎麼樣。”
“大秦的問題很多,多到就不該存在。”
“鹽鐵之事如果順利下去,或能為大秦多爭取幾年時間,如果大秦在這幾年內犯了錯,一切都是徒然,大秦眼下是不能犯錯的,任何錯誤都犯不了,一旦犯錯,被抓住機會,就會被拖死。”
“機會不大。”
“但的確會寬裕一點。”
扶蘇沉默了。
他現在十分的迷茫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自己分明是大秦的長公子,卻仿佛被見外於國家,什麼都做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
很是無助。
嵇恒看了看天色,隱隱要下雨了。
他道:“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大秦最終走向如何,從來都不掌握在你我手中,而是在始皇手中。”
“隻不過始皇也是人。”
“他能靠一己之力支撐秦國三十五年,已近乎為神人了,但再如神人,終究也還是人。”
“天下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逆天而行,何其難也!”
“你可以回去了。”
“這段時間也不用再來了,我給不了你任何建議,現在你能做的就是等。”
“等關東的反應,等此事的落幕。”
“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嵇恒站起身,將躺椅收攏,朝屋內走去。
這時。
扶蘇突然躬身道:“扶蘇心中還有一問,敢請先生解惑。”
“先生前麵說的瘋狂是何意?”
聞言。
嵇恒眉頭一皺。
他默然盯著扶蘇看了片刻,最終並未回答,徑直進入了屋內。
扶蘇沒有離開。
他就這麼站在院中,依舊躬著身子。
大聲道:“請先生解惑。”
良久。
天空已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嵇恒輕歎一聲,聲音幽幽的傳出,聲音並不大,卻讓人聽之一震。
嵇恒隻說了兩字。
“殺人!”
“殺人?”扶蘇不禁怔住。
嵇恒沒有出來,而是坐在屋中涼席上,神情複雜道:“世間一切的問題,其實都是人的問題。”
“但你真的無法解決,又必須去解決時。”
“有一個終極選擇。”
“殺人!”
“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若殺一萬人解決不了,那就十萬,十萬不行,那就百萬,千萬,一直殺到朝廷能解決問題,或者問題自動解決為止。”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或者實在走投無路,沒人會走這條路的,因為太殘忍。”
“隻是當今天下問題積聚數百載。”
“若大秦不能給出解法,天下會自行去求解。”
“到時.”
“可就難說了!”
“天下人口減半,或許並非虛言。”
“那時天下殺伐之烈度,或許會遠超於戰國。”
“那個場景太過血腥,也太過殘忍。”
“滿地屍骸,千村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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