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也在表達著不知。
隨行的侍從在猶豫了一下後,緩緩道:“回公子,孟冬之月,官府是修築城郭,守備邊境,而黔首要為禦冬,檢查門扇、窗戶,還有就是準備過冬的柴木。”
“丁壯.或許是去儲備乾草柴木了。”
聞言。
扶蘇等人微微頷首。
嵇恒卻猛的一拉韁繩,將牛車停了下來。
扶蘇等人一臉驚疑。
嵇恒指了指田間,漠然道:“想知道具體原因,過去問一下就行,何必在這惺惺作態?也就幾步路的距離,也當是給牛兒休息一下。”
公子高麵色一滯。
神色尷尬的坐在一旁,略顯局促的看向扶蘇。
顯然有點不知所措。
扶蘇臉色微微有些凝重,看著田間勞作的老弱婦孺,也是點了點頭,道:“嵇先生說的沒錯,隻是幾步路的距離,理應前去詢問,我們此次非是遊樂,當深入地方,體察民情。”
說著。
扶蘇縱身跳下了牛車,大步朝地頭的人影走去。
公子高、公子將閭對視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胡亥眼中露出一抹遲疑,最終沒有選擇下車,而那幾名侍從幾乎沒有猶豫,手持劍刃,想要跟過去,不過被嵇恒喝止了。
嵇恒冷聲道:“你們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們是保護我,不是保護他們。”
“記住自己的職責。”
“他們若連幾個老弱婦孺都招架不住,這一路上遇到其他危險,那豈非還要人一直看著?他們是來深入地方的,不是來遊玩的,若是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那死了也就死了。”
幾名侍從麵麵相覷。
他們可不敢接這話,嵇恒敢說,他們可不敢認,若真有那位公子出事,那就真出大事了。
嵇恒神色冷漠。
他可絲毫不會給這些公子麵子。
他們眼下非是‘公子’,隻是幾名尋常官吏,連官吏都保不了身,那他們還是死了算了,不然也就早死晚死的區彆,再則,他們這次本就為深入接觸地方,若連田間地頭都不敢下,那跟弄虛作假有什麼區彆?
另一邊。
扶蘇打量了一陣後,朝著一片低頭的兩人影走去。
一婦孺一少年。
扶蘇躬身道:“敢問大姐,為何這田間地頭,看不到幾個男人?”
正用鐵耒鬆土翻地的女人停下手中的活路,狐疑的看瞥了一眼來人,黃瘦的臉膛上充斥著一股麻木,而在見到扶蘇身上的官吏服飾時,眼中當即露出一抹緊張不安,局促的用手捏著衣角。
扶蘇作揖道:“大姐不用緊張。”
“我隻是路過這裡,看到你們在孟冬時節還在田地,有些驚奇,現在非是春耕秋收之時,就算平整了田地,等冬天一來,鬆和的田地又會緊在一起,為何伱要在這時鬆土翻地?”
女人疲態的抬頭拭汗,淡淡道:“你這上吏真會說笑,男人?你們還不知道男人去哪了?這幾年誰家有男人?男人金貴著哩。”
“就我們娘兩,不提前把田地鬆和,等春耕之時,哪弄得完?”
“你們收的田租又不會少。”
扶蘇麵露尷尬之色,試探道:“男人,服徭役去了?”
“不是皇帝徭役,哪個男人不想在家?修長城,遠哩,都走兩年了。”女人冷冷一聲,粗黑的手不斷擦拭著額頭汗珠。
“娘,莫傷心,還有我”少年低聲一句。
女人突然恨恨的黑了臉,沒好氣道:“你?你是沒長大,長大了還不是修長城,要不就跟你叔一樣,去南邊當流民,這日子苦著哩,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
“以前都說打完仗就好了。”
“現在打完仗,日子沒見好,倒是男人不見了。”
“還不如打仗的時候,”
“至少那時候每年還能見見自己男人。”
扶蘇滿臉難堪,一時也沉默了。
他沒法辯解。
他看著少年,認真道:“後生,你父親會回來的,不會太長時日。”
“日子也會越來越好的。”
說完。
扶蘇對女人深深一躬,卻不敢繼續多待,逃也似的離開了。
他實無顏麵對女人的憤恨。
公子高跟將閭也是對著女人深深一躬,匆匆離去了,回來的途中,三人誰都沒有說話。
氣氛很壓抑低沉。
等三人回到牛車,嵇恒淡淡的掃了三人一眼,並沒有去詢問,隻是讓隨從將在路邊吃草的水牛,拉回正路上,然後用力抽了一鞭子,一行人繼續噠噠的上路。
天昏時分,秦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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