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將竹簡攤開,上了起來,當看到結尾的‘王霸道雜之時’,眉頭微微一皺,冷聲道:“王道真有這麼好嗎?大秦立國六百載,從襄公開始一直就在行王道,但秦國卻始終積貧積弱,中原為晉楚兩國欺淩,地方為西戎征戰不休,若非孝公任用商鞅變法,大秦豈能奠定強國之基?又豈能橫掃天下。”
嬴政麵色冷峻。
隨即,似想到了什麼,麵色稍微,低聲道:“你能總結出這些,也算不錯了。”
嬴政將竹簡放在了案旁。
殿外。
趙高目色很冷。
今日的扶蘇,讓他很陌生。
過去的扶蘇,但凡有事,都會求見,絕不會甘於隻呈上一份奏疏,而今卻截然不同了,他雖不知在扶蘇身上發生了什麼,卻也能很明顯的察覺到,扶蘇相對過去變了很多。
而這並非他想見到的。
他乃宦官。
靠的就是為皇帝親近。
而他過去因貪圖私利,已為長公子所厭惡,加之長公子親近蒙氏,他前麵又遭蒙毅判刑,就算他想親近長公子,恐也不會為長公子認可,因而扶蘇變動越多,越是成熟,越是乾練,他的心中就越不安。
趙高低垂著頭。
他現在很想知道扶蘇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倏而。
他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隻從胡亥口中聽到的一個人。
嵇恒!
他其實根本看不上嵇恒。
一個六國餘孽,還能有多厲害?
真厲害會被抓?
隻是胡亥當時較為推崇,他也因此記下了,當時他還建議胡亥多去跟嵇恒走動,為的也並非是親近嵇恒,而是想讓胡亥看看扶蘇在做什麼,以便後續做出一些針對,讓扶蘇漸漸為陛下厭惡。
但現在他已感到了一些害怕。
扶蘇變化太大了。
從過去的優柔寡斷及對儒家的偏信,到現在變得剛毅果敢,有一定的識事之明,這變化幅度大的實在驚人,若是繼續這般下去,扶蘇在始皇心中的地位隻會越來越高。
再則。
他也擔心胡亥會為嵇恒改變。
若是胡亥也偏信嵇恒,他這些年辛苦的付出,可就全都打了水漂。
一時間。
趙高神色變得很難看。
“嵇恒.”
“你究竟是何方人物。”
“為何會突然冒出去,還比我會討人歡心。”
趙高冷哼一聲。
他已在心中做了決定,等會便去找胡亥,問清嵇恒的真實情況。
此人是自己大患!
雍宮。
扶蘇回到殿內。
他這一月幾乎沒有沐浴。
眼下終於得閒,也是去洗漱了一番。
坐到席上。
扶蘇眉宇依舊緊皺。
他方才去鹹陽宮時,其實很想進殿求見,因為這一路下來,他見到了太多黑惡,心中也憋著太多想法,實在想一吐為快,也很想向父皇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一一道出,隻是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眼下牢牢記得嵇恒的提醒。
事分輕重緩急。
他固然可以將這些告訴給父皇,但大秦眼下最緊要的是‘搞錢’,然後再去安撫軍心。
他說的再多,並不會有任何改變。
隻會給始皇添堵。
隻是知曉這麼多黑惡,憋在心中,實在有些難受。
沉思良久。
他朝殿外道:“魏勝,去給我準備兩”
“四壺酒!”
“再給我準備一輛馬車。”
扶蘇深吸口氣,緩緩站起身,沉聲道:“嵇先生雖不喜我去見,但我此行非是詢問,隻是想找人傾訴罷了,其他人都不太適合,眼下隻有嵇先生最為合適,應當無妨。”
不多時。
魏勝已準備好車馬。
扶蘇踏步進到馬車,緩緩駛出了宮宇。
沒多久。
扶蘇的馬車就停在了嵇恒門口。
望著屋簷下那一長溜冰錐,扶蘇也不禁笑了笑。
看這模樣,嵇先生恐已許久未出過門,不然不會不清理屋簷上的冰錐。
這時。
魏勝已是識趣的去敲門了。
咚咚。
咚咚咚咚。
在敲了近十下後,緊鎖不知多久的屋門,再次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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