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嵇恒說的也沒錯,經過這一月巡走,他也感覺大秦體製很難維持,大秦的體製,對官吏要求太高了,對財政的需求也很高,若是天下依舊維持原樣,想要維持統治,隻能不斷增加徭役,不然很難維持下去。
隻是將一些東西下放,必會導致威嚴喪失。
其中利弊,實難權衡。
他不敢妄下判斷,更不敢上書始皇。
扶蘇神色複雜的看著嵇恒,眼中露出一抹悵然之色。
他知道嵇恒所說,都是為了大秦好,但說到跟做到,難度可謂天差地彆。
這是在損耗帝皇威嚴去處理。
良久。
扶蘇拱手道:“此中利害,扶蘇不敢妄言,更不敢評判,請先生見諒。”
嵇恒淡淡道:“無妨。”
“我隻直說心中所想,聽也好,不聽也罷。”
“決定權在你。”
扶蘇苦笑一聲,無奈的點點頭。
他轉了話題,道:“眼下官商勾連嚴重,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地方生產,我欲向陛下上書,徹查其中黑惡,先生以為何?”
嵇恒目光微闔,並未急著開口。
他沉思了一陣,道:“謹防狗急跳牆。”
“此事牽涉甚廣,不僅牽涉到相關官吏、部分商賈,還有關中絕大多數工匠。”
“若是朝廷沒做好後續的善後,貿然動手,至少鐵器商品,短時會出現極大混亂,甚至可能致使關中動亂,眼下最好按兵不動,提前做好相應布置,而後趁其不備,快刀斬亂麻,將此事一舉解決。”
“儘量不要影響到底層生計生活。”
扶蘇點了點頭。
他道:“先生認為當作何布置?”
嵇恒道:“官府如何決定我不管,但鐵器供應不能出問題。”
“用不了多久就是春耕。”
“一旦鐵製品出現問題,定會影響春耕,到時影響就太大了。”
“春耕關係著關中數百萬人生計,絕對不能受到太多影響,我個人是建議行動放在春耕之後。”
“這段時間讓‘采山‘右采鐵’‘左采鐵’等官吏,加大各地鐵礦石的開采,將多采出的鐵礦石囤積,不分配給商賈使用,等到日後朝廷動手,若關中真的出現鐵製品缺少,再拿出來以穩定民心。”
“若並沒出現動亂,則直接用於鑄造錢幣。”
“另外。”
“大力鼓勵礦工改進技術,提高生產效率和質量。”
“隻要有人做出了提升,一律獎賞。”
“提高越多,賞賜越多。”
“可以賞爵。”
“隻要不影響到春耕,不影響到底層,就算官府將相關的官吏、商賈全抓了,對關中的影響都不會很大,不過工匠那邊,卻是需要好好的篩選一番,將不合格的剔除出去。”
“這是官府的事,我就不多言了。”
扶蘇微微頷首。
他也認為不能操之過急。
一切當謀而後動。
對於相關官吏、商賈,扶蘇根本沒放在心上。
隻要在關中,朝廷想清理這些,實在太輕鬆不過,隻是當下以維穩為主,因而需要多考慮一些,不然根本就不用猶豫。
這時。
他也感覺到嵇恒的明智。
當初嵇恒執意將商賈安插在礦山鹽池的人剔除。
就目下來看無比正確。
若是礦山鹽池裡還有商賈的人,官府的這番舉動,定會早早落入商賈眼中,到時恐還會生出一些變數,眼下商賈對礦山內部,一無所知,朝廷卻能借此多做幾手準備,以防不測。
眼下,朝廷隻需暗中摸查情況,到時一網打儘即可。
不過他也清楚,想完全堵絕商賈耳目不太可能,礦山那邊的動靜,早晚會傳到商賈耳中,他確實需要下番心思,將此事儘可能延後,以免商賈提前做出反應。
扶蘇眉頭緊鎖,在心中思量著。
嵇恒並未打擾。
相較於過去的浮躁,扶蘇已成長不少。
嵇恒是樂於見到扶蘇成長的。
在其位,謀其政。
有些事必須要親身去麵對去解決。
良久。
扶蘇抬起頭,神色已歸複平靜,他滿臉歉意道:“方才有些走神,還請先生見諒。”
“無妨。”嵇恒淡淡道。
扶蘇深吸口氣,麵色陡然一沉,道:“這次重走開國路,除了深入到這些黑惡,還了解到一件很聳人聽聞之事。”
“關中存在著不少的民田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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