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恭敬的站在原地,垂首望著地麵,恭送著始皇離去。
等始皇徹底走遠,趙高才抬起頭,目光凝重道:“陛下是對李斯有了不滿嗎?”
他看了看四周,快步離開了。
他心緒有些雜亂。
半月前,始皇出行梁山宮,在半山腰上看見李斯盛大的依仗車騎,表露出了一些不滿,顯然,始皇的那番話,被當時的儀仗車騎傳了出去,而今李斯收斂了儀仗車騎,卻讓趙高心生出了恐慌。
他能察覺到始皇似乎有些變了。
隻是還不敢確定。
左右隨侍的口舌之風的確為人不喜,甚至是為人厭惡,但過去始皇並非不知,甚至有時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次,始皇突然踩著官員歸家時外出,還直接開口罪死,這顯然非是空穴來潮。
隻怕是另有想法。
很快。
他便將始皇口諭傳給了馮劫。
趙高重新回到鹹陽宮,站在殿外,他心緒有些不寧,他在揣測始皇的用意,隻是這些左右隨侍過了界?還是始皇對朝廷的現狀已有了不滿,想借著敲打李斯去肅整一下朝堂?
兩者區彆很大。
沒多久。
始皇的聲音從殿內傳出,讓趙高心中不由一冷。
“案問莫服。”
“捕時在旁者,儘殺之。”
“在旁者其仕途升遷過程中,所有推薦、保薦、核準之人,一律查辦。”
“隨行內侍侍女即刻處死!”
聽到這冷酷無情的命令,趙高深深的知道,這次是始皇有意為之。
以朝廷的斷案能力,斷不可能查不出來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始皇是故意借此整頓。
亦或者始皇對李斯有了猜忌。
無論哪一種,都讓趙高感到了害怕。
始皇身邊有口舌者,這其實一直存在,始皇也一直清楚,有時更是故意借他們之口,將一些消息傳出去,甚至這本就是始皇有意縱容、默許的,因為始皇早就獨攬朝綱,有些話不便於自己開口,所以才一直容許這些人存在。
眼下這般嚴厲出手,恐是真的動了殺心。
也未嘗不是想改變現狀了。
刀已開刃。
這就是始皇對外表露的態度。
很快。
此事便傳至朝堂。
滿朝肅然。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問題。
扶蘇也聽聞了。
他初聞時還有些驚疑,隻是略作沉思後,並沒有選擇去求情,他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始皇是一個胸懷廣大的人,就算對臣下有某種小事的不悅,也絕不會波及大事,而左右隨侍的口舌惡風,也的確當絕禁。
不然一旦流播開來,隻會讓君臣朝局陷入無休止的權術猜忌。
不給以最嚴厲的製裁行嗎?
不行。
扶蘇唯一驚訝的是,始皇是對李斯下手。
以君臣的關係,斷不至於此。
恐怕真正的主因是始皇對李斯有了不滿。
李斯這些年漸漸少了謀劃意識,也始終跟始皇政見保持著高度一致。
這並非是一件好事。
扶蘇在書房細想了一下,下意識想到了嵇恒,低語道:“父皇對李丞相敲打,恐跟嵇恒有不小關係,以往大秦隻能堅定的推行製度,眼下因嵇恒的出現,朝廷或許有了一些回轉餘地,而李斯卻依舊不思改進,因而為父皇所不滿。”
“再則。”
“李斯為大秦丞相。”
“父皇敲打李斯,也能威懾百官。”
“而今百官心中恐很是驚惶不安,不知父皇意欲何為。”
“如此也好。”
“朝堂如一潭死水也太久了。”
“該動一下了。”
“隻是父皇此舉牽連眾多.”
扶蘇輕歎一聲,雖心中有些喟然,但也是按下了情緒。
他相信始皇這麼做,定有始皇的用意。
他豈敢去生事?
想到這。
他突然想到當年齊威王的舉動。
齊威王當時也連續烹殺了十餘名口舌內侍,繼而一舉震懾了齊國偵測上意之風,齊威王願意這麼做嗎?
時勢所迫也!
大秦眼下已有了破局之法,自不會再繼續維持現狀,過去的朝堂習性,隻會被逐漸的打破。
梁山宮事件隻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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