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朝堂的漩渦!求訂閱)
扶蘇略作沉思,疑惑道:“在你看來,杜赫為何要這麼建議?”
“他難道不知此中危害?”
張蒼麵露凝色,他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臣的確不知,不過很有可能如鐘先生說的,大秦的官員太脫離實際了,或許在杜少府眼中,民眾缺鹽鐵,並非是危及到生計,隻是對生活有一定影響,甚至可能以為影響並不大。”
“因而才建議徐徐圖之,將此次舉措利益最大化。”
“若說杜少府真的有禍心。”
“恐也未必。”
“我現在細細想來,方才說此話,的確有些不當。”
說到這。
張蒼忍不住嘲弄一聲道:“大秦的官員久居高位太久了,早就不知地方現狀了,或許對他們而言,每日有精鹽肉糜,這才是正常的生活,所以又如何能想象到底層的疾苦?又豈能對民眾為一日三餐,幾乎大半時間都躬耕於田地感同身受?”
“他們或許不是何不食精鹽肉糜,而是已經看不起食肉糜的人了。”
“唉。”
張蒼長長歎息一聲。
扶蘇臉頰微紅。
若非嵇恒讓自己沿開國路走了一趟,他恐也難以體會到民間疾苦,甚至不能說不能體會,而是根本就認知不到,朝廷官員跟地方黔首,兩者有涇渭分明的鴻溝。
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他眼下對張蒼這番話倒是有些認同。
一時無話。
四周漸漸安靜下來。
張蒼低著頭,目光閃爍著。
良久。
張蒼突然抬起頭,下意識道:“現在細細回想下來,鐘先生這次所為,恐未必真就隻是為解決鹽鐵缺少,也未必就是為了推出相對應的《商律》,更深層次的話,恐是在試探朝廷。”
一語落下。
張蒼當即閉上了嘴。
他已意識到自己似說漏了話。
聞言。
扶蘇眉頭一皺。
他猛的看向張蒼,凝聲道:“張禦史,你我認識這麼久,何以這般見外?”
“你又想到了什麼?”
張蒼麵色凝重。
他看著扶蘇,神色陰晴不定,似在糾結說不說,在沉思片刻後,最終還是決定說出口。
他沒有急著開口。
而是去到了門口,謹慎的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連忙將屋門緊閉,這才重新回到室內,他朝扶蘇躬身道:“還請公子見諒,這些話實在有些膽大,臣也是偶然想到,心中對此是悸動不已,這才不得不謹慎再三。”
扶蘇眼中露出一抹好奇。
見張蒼這麼謹小慎微,也意識到其中嚴肅。
他看了看四周,往前挪了挪身子,跟張蒼拉近了距離。
張蒼露出一抹感激,壓低著聲音,低聲道:“公子,臣等會所說,隻是胡亂猜測,公子切莫放在心上,更莫要對外聲張。”
“張禦史儘管說,我扶蘇豈是多嘴之人?”扶蘇道。
張蒼微微頷首,凝聲道:“公子可曾記得,那鐘先生的建議中,有定罪整個廷尉府。”
扶蘇點頭。
這他自然是記得。
當初聽到這建議時,他也是被驚住了。
張蒼又道:“但在鐘先生的口中,卻要將蒙毅免官、黜職。”
“這難道有什麼不對?”扶蘇一臉疑惑。
張蒼低垂著頭,將聲音又壓低了一些,沉聲道:“但公子仔細想一下,鐘先生當時是如何說的,他說的是整個廷尉府的官吏失職,然若是真論起來,失職的豈止是廷尉府?隻怕整個朝堂都有失職。”
“若是往深處想。”
“鐘先生或許真暗指的整個朝廷。”
“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
“但正如杜少府一般,這些人真的是朽木禽獸?並非如此。”
“這些人是有大才的。”
“隻是他們的才並不會輕易顯露。”
“對於過去大秦的危機形勢,朝廷官員其實出力者並不多,甚至可以這麼認為,大秦的官員隻可做錦上添花,是做不到濟困解危的,所以這些人的才對朝廷並無多大裨益。”
“甚至隻可能適得其反。”
扶蘇臉色微變。
張蒼壓低著聲音,繼續道:“這隻是臣的偶然所想,蒙毅廷尉性格剛正,其實是極適合為廷尉的,但眼下朝廷官員大多淪為‘狼心狗行’之官,因而讓蒙毅離開朝堂,或許才是明智之舉。”
“我不知鐘先生的具體想法如何。”
“但按他說的那番話,他對朝廷官員其實大為不滿。”
“他說給蒙毅的話,未嘗不是說的朝廷裡麵的大半官員,現在大秦的官員養尊處優,高高在上太久了,早已跟底層脫離,他們的很多想法跟做法都已脫離了實際。”
“甚至就不是脫離。”
“而是完全的蔑視,完全的漠視。”
“結合這段時間陛下的舉措,以及鐘先生這次的做法,臣不禁有個大膽預想,朝廷或將不斷進行官員變動,直至現在主掌朝廷大政的官員全部被替換掉。”
“公子眼下就是那柄染血的劍。”
“等日後公子入主,也將直接成為執劍者。”
聞言。
扶蘇臉色大變。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張蒼會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張蒼臉上也滿是汗水。
他同樣緊張。
隻是有些話卻是要說明。
他咬牙道:“臣失言,但臣必須要說。”
“現在公子在朝堂的影響力不斷擴大,注定要做出取舍,杜赫這次的所為,就是在對公子進行試探。”
“因為他們看出了其中的問題。”
“所以想借機試探公子這柄劍的情況。”
“他們不會甘於失權的。”
“若是公子這次聽從杜赫的建議,定然會丟失關中不少民心,但卻能攬獲朝臣支持,因為對朝臣而言,地方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是如何看待他們的,隻要公子能聽從他們建議,就算地方出現狀況,到時他們自會出手平複。”
“相對地方亂。”
“他們更怕公子另起爐灶。”
“所以公子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現在分為了兩邊。”
“一邊是朝臣為首的官員,他們有權有勢,若得他們支持,公子日後很多事都會容易很多,隻是得其利,注定要受其掣肘。”
“這在所難免。”
“隻是日後想擺脫影響,恐也非短時能做到。”
“另一邊是鐘先生說的‘立足於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