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
扶蘇也清楚。
這些朝臣都想到了。
他笑著道:“正如諸位大臣所想,扶蘇給出的第二種辦法,便是直接給與這些士卒官職,雖然隻是一些微末小吏,但相對而言,也算是一種獎賞。”
“我曾聽一人說,人生在世,不過名利二字。”
“田宅為利。”
“功名則兩者兼有。”
“不過諸位大臣也儘管放心,關中的官吏數量雖然缺少,但相較於關東缺少的數量並不多,而且關中畢竟乃大秦核心之地,對官吏的要求擇選相較也會嚴格不少,因而軍中大部分士卒最終都會安排到關東,以此來填補地方官吏的空缺。”
“另外。”
“我知道諸位大臣心有疑惑。”
“認為這些士卒大多難以擔任官吏之職,然我前不久曾去過軍中,對軍中情況有過一些了解,而據我所知,在座不少朝臣其實都有參與討論過當年戍衛製的設立。”
“隻是諸位過去過去操勞政事,有些疏忽了戍衛製的作用。”
“我在軍中時,就曾親自看到,士卒為了完成每日的戍邊任務,很多都會自學文字,同時也會去學習相應的算術,軍中其實已算是一個小型的學室,隻是學的東西沒有學室那麼嚴謹,自然也不會沒有那麼複雜深邃,但軍中士卒畢竟身處邊荒,對邊地的情況了解更深。”
“兩者其實算各有千秋。”
“若是給他們一些時間去學習律令,未嘗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官吏。”
“不過扶蘇也清楚,戍衛製問世時間尚短,諸位大臣對軍中的情況難以了解,更談不上掌握,但扶蘇所言句句屬實,若是諸位不信,可找上將軍蒙恬,李信將軍相問情況。”
“到時諸位就清楚了。”
說到這。
扶蘇也不禁感慨一聲。
他沉聲道:“大秦的確有很多問題,但很多問題其實在各種新政之下,已找到了一定的解決之策,隻是朝廷對自己推行的大政執行太過粗糙,追求的也過於片麵,以至於錯失了很多方向,若是朝廷能正視那些製度,或許大秦根本不會陷入到當下的棘手困境。”
“不過眼下也不算晚。”
“若非上次去軍中,扶蘇恐也意識不到戍衛製的優越。”
扶蘇搖搖頭,心中五味雜陳。
殿內其他官員也微微側目。
戍衛製?
這已有些時日了。
甚至之前根本未被放在心上。
他們當時就隨口議論了一番,主要目的也是為抵禦匈奴,謹防匈奴擾邊,殺害大秦子民,但聽了扶蘇的話,他們才後知後覺,戍衛製眼下其實已初見成效了。
隻是這些年他們的目光都局限在了朝堂。
根本沒想過邊荒的情況。
更沒想過戍衛製下軍中會發生那些變化。
一時也是唏噓不已。
馮去疾麵色微異。
當年戍衛製,他其實出力頗多,其父是馮亭,當年馮亭因不滿韓王將上黨獻給秦國,連人帶城投靠了趙國,隻不過後麵其父馮亭戰死長平,宗族分散,而他當時年僅十歲,流落邊地,親眼見過匈奴侵略找地的慘狀,也見過趙人抵禦匈奴的情況。
因而大秦開國後,便提出了戍衛製。
想在邊荒駐守大軍,防範匈奴侵擾,保證邊地的太平安寧。
不過當年隻是隨口的一句建議,眼下聽到竟被扶蘇這麼看重,也不僅有些恍惚,神色不禁回想到了年幼之時,在趙地華陽遭遇匈奴人侵擾的慘狀,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他也曾出入疆場,隻是後麵被始皇看重,也算是千金買骨,任命為了右丞相。
但實際職權並不是很大。
隻是用來平衡朝堂內外勢力,這一點馮去疾自己也清楚。
因而大事上基本都以李斯為尊。
馮去疾的神色變化,一旁的李斯自是察覺到了,他似想到了什麼,目光微不可察的掃了眼扶蘇,眼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之色。
他基本猜到了扶蘇的想法。
扶蘇前麵刻意提到自己之前說的話,眼下又提到馮去疾參與過的戍衛製,恐就是在借此博得兩人的認同感和好感,好讓他們兩人最終能偏向扶蘇,同意扶蘇的建議。
如此心思,實在不俗。
李斯此刻也不禁高看了扶蘇一眼。
扶蘇眼下的這些小動作,放在過去,恐是根本不可能的,但眼下扶蘇卻就這麼使出來了,而且還表現的很是自然得體,私下恐費了番功夫。
不過他們作為大秦丞相,自不會因此就有所偏移。
但扶蘇所說的建議,的確很有可取之處,也的確有獨到見解,相較於朝臣過往的建議,更加彆出心裁,也更加獨樹一幟,與眾不同,即便是李斯,也不得不承認,扶蘇的建議的確是當下大秦最好的應對之法。
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隻是一個入學,一個為吏,對底層官吏影響很大。
他曾當過上蔡小吏,對此是有自己的見解的,這兩個政策一旦推出,對地方可謂是石破天驚,到時地方會發生什麼,即便是他也難以預料。
因為底層官吏最為現實。
這兩個政策已觸及到底層官吏的根本利益。
殿內很是安靜。
所有人都在此刻噤聲。
就連杜赫此時都閉口不言了。
扶蘇也沒有再開口,靜等著朝臣給出建議。
良久。
一直沒有動靜的李斯,終於站起了身,這位老臣已年近七旬,身子骨大見削弱,不過精氣神還十分旺盛,他拱了拱手,沉聲道:“殿下之法,的確當有定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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