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
胡亥望著低頭沉默不語的扶蘇,又看了看思緒飛遠的嵇恒,有些不滿道:“你們這說了這麼多,怎麼跟我沒有關係啊?我可是在南海遭遇了襲殺,你們多少也要替我出口氣吧?”
扶蘇苦笑一聲。
他道:“亥弟,非是兄長不願,而是不便。”
“此事已過去一個多月了,這麼長的時間,隻怕證據早就被銷毀乾淨了,而且現在朝廷更要緊的是加強對軍隊控製,我恐難在這上麵替你出氣了。”
胡亥眉頭一皺,臉上掛滿不喜。
金烏東升。
天氣越發炎熱了。
扶蘇並未在嵇恒這多待。
在問清了自己要如何做之後,便直接坐上馬車離開了。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目送著扶蘇走遠,胡亥眉頭緊鎖,疑惑道:“嵇恒,為什麼我感覺大兄似變了,我現在感覺大兄給我一種很陰冷的感覺,帶著幾分冷冽,不像過去那樣溫和了。”
嵇恒淡淡道:“人都是會變的。”
“有時候是由不得人。”
“你就算想要保持原樣,但這個環境這個時代會推著你改變,你若是不改變,就注定會被這些時代淘汰拋棄,你現在歲年也不小了,也需要明白一件事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
“越是身居高位,越容易無情無欲.”
“所謂仁。”
“其實是天下最大的不仁。”
嵇恒搖搖頭。
扶蘇的變化,他很清楚的感知得到。
而這本就是高位者的必經之路。
高處不勝寒。
他將扶蘇帶來的牛肉拿到了後廚,準備今天好好的犒勞一頓自己,隻是自己剛進入後院,胡亥就緊跟著進來了。
胡亥似對嵇恒的烹飪手法很感興趣。
嵇恒眉頭一挑。
也不由暗暗的扶了扶額。
胡亥似有些童心未泯,對一切都充滿著好奇,但若說胡亥真就人畜無害,恐真被胡亥騙過去了,胡亥其實內心是很躁動的。
另一邊。
扶蘇離開嵇恒的住處後,直接讓魏勝驅車去到張蒼官署。
他要將嵇恒說的話告訴給張蒼。
隻是臨近張蒼官署,扶蘇也有些不好意思,因為自己似坑了張蒼不少次了,這次又把張蒼推出來,就算是他,也有些於心不忍了,但最終他還是狠下了心,踏步走了進去。
聽到扶蘇前來。
張蒼心中莫名咯噔了一下,陡然浮現出一抹不妙的預感。
見到扶蘇,張蒼手心已溢出了汗水,不安道:“臣張蒼參見殿下,不知殿下這次前來找臣,又是想讓臣做什麼?臣內心實在有些驚惶。”
聞言。
扶蘇也哈哈大笑起來。
他取笑道:“張蒼,你平素不是很淡定的嗎?為何見到我就這麼緊張?”
張蒼滿眼委屈。
他為什麼這麼緊張,你還能不知道?
扶蘇主動找上門的,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事。
扶蘇笑容一收,也沒有繼續打趣,笑著道:“我這次前來,的確有要事要讓你去做,也隻有讓你去做,你之前說過,當開一個事務府。”
“此事陛下同意了。”
“隻是事務府當挑選何人進入,一直讓我有心困擾,隻是近日似有了一些想法,但事務府眼下也就你我二人,所以我準備讓你替我上書。”
聽到扶蘇的話,張蒼眉頭一挑。
他凝聲道:“殿下挑選了那些官吏?臣可否詢問一二?”
扶蘇道:“你自然當知情,除了你之外,都是地方官吏,有秦亭的時嶽,雍城的茅塵,還有沛縣的蕭何等”
扶蘇一連說出了數十個名字。
聞言。
張蒼臉色陡變。
他哪裡聽不明白,這裡麵除了自己,沒有一個跟朝臣有關,而這扶蘇前麵說的,分明是讓自己去呈上這名冊,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
張蒼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他急忙道:“殿下,不可,萬萬不可。”
“臣惶恐。”
扶蘇擺了擺手,製止了張蒼的拒絕,沉聲道:“在我心中,此事唯有張禦史最為合適,張禦史本就負責日常上計工作,對地方官員是有一定了解的。”
張蒼連忙否定道:“殿下實在高看臣了,臣對這些官吏真的是毫無了解,臣過去也一直玩忽職守,殿下”
“你就放過臣吧。”
張蒼已經委屈的掉淚了。
他真的怕了。
之前隻是得罪了禦史府的官員,但在他各種自保之下,勉強應付了過去,現在這可是讓自己得罪大大小小的朝臣,這不是要他命嗎?
他哪裡敢接這個事。
扶蘇似笑非笑道:“張蒼,你當真對這些人不了解?”
張蒼麵色一怔,麵色一囧道:“臣畢竟是負責上計的,多少是有些了解,但也隻是聽聞了名諱,至於其他的一無所知。”
“你有過了解,那就足夠了。”扶蘇一口定下。
張蒼麵色一黑。
扶蘇直接當做沒有看見,繼續道:“你其實不用太過擔心,此事並不算太得罪人,而且你也不用隨著前去南海,就待在鹹陽跟丞相府的官員處理相應政事即可。”
聽到扶蘇的話,張蒼臉色更黑了。
這還不如跟著去南海呢。
隨即。
張蒼似意識到了什麼,心中陡然一緊,他暗暗抬頭看了扶蘇一眼,眼中露出一抹狐疑之色。
他感覺這恐不是出自扶蘇手筆。
而是嵇恒!
隻是想著自己要承擔的壓力,張蒼就頓感頭皮發麻,依舊想要推辭,隻是沒等繼續開口,就被扶蘇直接定了下來。
張蒼臉色漆黑如墨。
他現在真的很想找個地躲起來。
自己已被坑了不止一次了,這怎麼還能沒完了啊?
他張蒼真就這麼命苦?
難道這就是自己吃太多蜜糖付出的代價?
這代價未免太過慘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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