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擔憂道:“父親這可如何是好?”
隨即。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露出一抹陰狠,小聲道:“父親,按照時間,恐用不了多久,就是第三次征發百越了,我們或許可借助這次戰事做一些文章?”
趙佗冷冷的看了趙眛幾眼,眼中充滿了失望之色。
他惱怒道:“就你那腦袋,就不要去打什麼歪主意了,你就沒有那腦子。”
“現在甌越地區是什麼情況,你難道真就沒有一點數?你在嶺南這邊待了這麼久,難道當真對此一點情況都不了解?”
趙眛低垂著頭,大氣不敢多喘。
他如何看不出來,自己父親是真動了怒。
趙佗怒氣衝衝道:“現在的甌越地區,披甲之卒不過千人,人口更是不足萬,全都龜縮在那邊的丘陵山地,根本就成不了氣候了。”
“而且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朝廷第一次討伐失利,並不是敗在越人之手,而是低估了嶺南炎熱的氣候,也沒有料到秦軍剛進入嶺南就遭遇了大麵積的瘟疫瘧疾等疾病,至於第二次,其實整個嶺南都已經被拿下,隻是最終因為糧草供應不足,最終退收了回來,非是戰敗。”
“也是從這次開始,大秦徹底據有嶺南,並以此劃分了三郡。”
“為了保證朝廷對嶺南的控製,更是修建了靈渠。”
“現在的甌越其實根本就不足為懼,之所以要這麼興師動眾,隻是軍中不少人心中有著怒氣,想要將前麵兩次的慘痛遭遇宣泄出來,現在的甌越地區根本不堪一擊。”
“你若膽敢在這戰事上弄手腳,就算我是大軍主將,也保不住你,五十萬大軍的憤怒,豈是你能夠承受得起的?就算是我,也不敢動什麼手腳。”
“這次的戰事你想都彆想。”
趙眛冷汗涔涔。
他其實根本沒有多想。
但聽了父親的話後,也是當即醒悟過來。
秦軍跟百越人僵持了這麼久,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隻是過去這些百越人十分狡猾,基本是騷擾了就跑,讓大軍有些束手無策,但隨著大軍對嶺南的控製力逐步加強,百越人的活動空間不斷被壓縮,現在已經隻能龜縮一地了,等到這次戰事結束。
嶺南將徹底安定下來。
正因為這一戰沒有任何的懸念,所以朝廷才敢直接對軍隊做手腳,而這未嘗沒有出乎趙佗的預想,他原本是想借此拖延時間的,以觀察天下局勢,順便借此對軍隊做一定的整合,加強自身對軍隊的控製力,並借此索要更多的糧草輜重。
隻是上一次呂嘉的事,讓他徹底陷入了被動。
為了平息事端,也為了表明態度,更為了表示忠心,他直接率軍將三郡治內的百越人部族全部夷滅了,沒有了這些百越人部族暗中相助,本就勢微的甌越地區眼下越發頹微,根本就不堪一擊了。
趙眛不安道:“那現在如何是好?”
“難道我們真就眼睜睜的看著?什麼都不做?”
趙佗搖了搖頭,歎氣道:“現在什麼都彆做,我們父子的命運,現在早已不由自己掌握,已經全部落在了朝堂手中,朝廷從最初將李信叫來,為的便是防止我們惡向膽邊生,做出損害大軍穩定的事,隨著李信的到來,軍中基本不太可能生變了,就算真有變故,憑借李信的威望,也能夠輕鬆掃定,南海大軍,畢竟還是秦軍。”
“非是我趙佗的私兵!”
“不過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
“朝廷眼下應當是沒有太多我意欲圖謀不軌的證據的,因而接下來的所有舉動都是隻是在有意削弱我在軍中的影響力,所以短時間內朝廷不太會對我動手,但我這大軍主將的位置也不會太安穩。”
“而且”
“接下來的一切隻是開始。”
“什麼時候朝廷的罪罰落到我的頭上。”
“那時才算是真正的收尾。”
“在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唯一能做的,便隻能靜靜地等著。”
“等待著一切塵埃落定。”
“等待著朝廷最終的懲治落下。”
趙佗輕歎一聲。
他其實很早就明白了。
從胡亥遇襲開始,自己的命運就由不得自己了,隻是最終決定還需一定時間,但一定會有的,始皇的確有容人度量,但同樣也有著不可觸碰的逆鱗,其中最為緊要的便是軍隊。
南海五十萬大軍,終究還是陛下的。
也隻會是陛下的。
趙眛也沉默了,心中充滿了悔恨。
他當時若是阻止了呂嘉出手,或許局麵不會變得這麼糟。
可惜現在一切都晚了。
他們終究隻是大秦的臣子。
身為臣子,哪有那麼容易自立出去?
隻是他最終還是被呂嘉的花言巧語蒙蔽了心神,以至一步步的釀成了今日的大禍。
趙眛告退了。
趙佗一人站在大帳之中。
他其實心中未必就這麼甘心認輸。
甚至。
他其實想過跟夜郎,還有更南邊的滇越合作,隻是隨著自己跟呂嘉關係的破裂,他跟這兩方已經斷了聯係,眼下呂嘉依舊在逃,就算自己能夠找到呂嘉,呂嘉恐也不會再相信自己,沒有夜郎跟滇越等殘餘越人部族相助,僅剩的甌越地區太過羸弱了。
根本就擋不了幾天。
而他之前上報給朝廷的,其實已把這兩方勢力算在其中。
但眼下恐是瞞不住了。
就算自己派兵做出提防的姿態,但嶺南境內的大小部族早就被嚇破了膽,難以組織起太多兵力反抗。
此事已沒有任何操作空間了。
想到這。
趙佗滿眼慨然。
若非胡亥的突然到來,有呂嘉在一旁牽線搭橋,他是有底氣繼續耗下去的,隻要耗的時間夠長,南海大軍對朝廷的怨念隻會越深,然而隨著胡亥的到來及胡亥做的犒賞大軍及那一份話語,徹底動搖了他的計劃。
而他慌神之下,也是接連犯錯。
最終無力回頭。
沉思良久。
趙佗終究還是氣餒了。
他知道自己已沒有任何辦法扭轉局麵了。
從胡亥前來開始,局勢就已朝著失控的方向改變,隨著李信的到來,他對局勢徹底失去控製。
自己辛辛苦苦做了這麼多努力,之所以這麼快被瓦解。
實則就六字。
君是君,臣是臣。
而他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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