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現在表露出的就是對朝廷官員的不信任,這次隻是對郎官們的不信任,但若是突然傳出扶蘇聽信一個六國餘孽,忽略朝廷官員,到時朝堂官員豈會沒有想法?
僅憑一兩人的確無法撼動扶蘇地位。
但若是整個朝堂呢?
到時就算陛下想力保,恐也要權衡一二,而那時扶蘇的儲君之位,當真還能穩得住?
一旦扶蘇下去。
那他父親胡毋敬之前犯下的事還算事嗎?
未必就沒有複起的機會。
胡顯激動道:“孩兒明白了。”
胡毋敬搖了搖頭,冷聲道:“你也莫要高興的太早,這趙高也是有私心的,他是想讓我助胡亥公子上位,但他卻是忘了,我胡毋敬隻是得罪了扶蘇一人,所以隻要不是扶蘇為儲君,對我而言,意義其實都一樣。”
“至於趙高提到的那鐘先生,你下去好好調查一番。”
“儘可能的摸清此人底細。”
“若此人當真是扶蘇殿下背後的人,到時未必不能做些文章,堂堂大秦帝國的儲君,不信朝臣,反倒輕信一六國餘孽,這若是傳出去,又如何能讓人心安?”
“不過此人既得殿下這麼信任,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輕易去招惹。”
胡顯點點頭。
等胡顯走出屋門,胡毋敬在屋中來回踱步。
良久。
臉上卻難掩笑意。
他輕語道:“果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我本以為自己已沒有翻身機會,沒曾想,竟還有人主動送上來,不過這趙高一個宦官,卻敢生出這般膽大妄為的心思,恐也非是好算計之輩,不過想讓我胡毋敬出手,僅靠這三兩口舌還不夠。”
“你還要做更多!”
零陵。
不到半月時間。
扶蘇名冊上的官員就儘數到了。
零陵並不是什麼高大城池,充其量隻能算是一座新邑。
人口並不算多。
不過因為毗鄰靈渠,加之隨著靈渠修建,附近的居住環境大為改善,因而在城中定居的人,相較過去也是多了不少。
此刻。
這種並不算出名的小城,城中卻有不少車馬停留。
蕭何跟劉季已在三日前趕到了此城,在跟零陵的官員通報一聲後,也是住進了附近安排的住所,而在他們之前,已有不少官員趕到,這幾日互相也算是打了一個照麵。
相較於蕭何的沉穩,在這種環境,劉季更顯如魚得水。
臨近晌午。
眾人齊聚在一間食舍。
不過李旦、鄭如等人並不在其中。
他們雖為郎官,但畢竟身有背景,自不會在這種地方進食,而是在零陵的縣衙內進餐,而這間食舍隻有關東來的官員。
對於這種情況,眾人心照不宣。
雖然同樣都是殿下征調過來的官員,但李旦這些人畢竟是朝臣之子,身份地位顯赫,跟他們還是有著明顯隔閡,在幾日前雖打過照麵,更多時候依舊是涇渭分明。
眾人也並不在意。
他們這些關東出身的官吏,倒是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劉季坐在末梢,一點不覺生分。
他在吃飽喝足後,拍了拍肚子,斜靠在案幾旁,好奇的問道:“諸位都是各郡縣的能人,可知道這次殿下召集我們來究竟是做什麼?”
四下靜默。
沒有人率先開口。
蘄縣獄掾曹咎遲疑了一下,緩緩道:“我倒是聽說過一些風聲,不過也不知是真是假,據說殿下召集我們前來,是為完成之前胡亥公子在軍中說的話,隻是又好像有不同。”
閩中郡的君長無諸搖頭道:“我們離鹹陽太遠了,能打聽到什麼消息?就算真的得到消息,也不知傳了多少手,依我看,我們還是少想這些,等殿下來了,我們自然就清楚了。”
無諸的話贏得了不少人的讚成。
劉季擺擺手道:“我覺得還是多打聽一點為好,畢竟那些關中出身的官員一直看輕我們,他們肯定知道的消息比我們多,到時殿下來了,把事情說了,這些人做的風生水起,我們還一頭霧水,這不是更讓人看輕嗎?”
“那能怎麼辦?現在我們唯一知道的,便是殿下令書上寫的,至於其他的,我們哪裡能打聽的出來?那些關中出身的郎官,可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他們有信息,又豈會告訴給我們?”有人道。
劉季笑了笑,故作神秘道:“這倒未必。”
“我這幾天倒還真問出了一些事。”
聞言。
室內所有人不禁看向了劉季。
劉季扶了扶自己的竹皮冠,慢悠悠道:“這次跟著一起來的關中官員中,除了有那些重臣子弟,還有一些是關中普通官員,這些人同樣不入那些朝臣子弟之眼,不過他們畢竟靠近鹹陽,知曉的事情也比我們知道的多。”
“從他們口中,我打聽到了一些。”
“這次殿下征召我們,似乎得罪了朝中不少人,而且這次還極少征召那些功臣子弟,這其實已足見殿下對我們的重視,不過正因為此,他們這些人也是很受這些關中官員不待見。”
“這些其實無所謂。”
“我們是來替殿下辦事的,被不被人待見都不重要,而從這些人口中,我也是打聽到,我們似乎是對軍中的士官做安排,但具體是做什麼,倒是沒有問出來,這些人也沒途徑知曉。”
“我們現在是在零陵。”
“緊鄰的便是靈渠,順流而下,可直抵嶺南三郡,所以等殿下到來後,我們多半要深入嶺南腹地。”
聽到劉季的話,眾人眉頭一皺。
劉季若沒打聽出錯,他們恐真的要進入嶺南三郡,隻是一旦進入到軍中,他們關東官員的身份,恐會遭至秦人不滿,到時若是行事引起了秦軍不滿,恐會生出不少事端。
甚至
還可能有性命之危。
扶蘇給他們的令書上其實說了一些事。
便是要他們處理士官的事。
隻是士官究竟有何事,又要如何處理,卻是沒有提及,而嶺南可是有秦軍五十萬,這要是處理不好,可真要出大問題。
不少人不禁麵露憂色。
見狀。
劉季笑著道:“諸位也莫要這麼驚慌,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不是有不少功臣子弟嗎?他們本就趾高氣昂的,等真有什麼事,我們完全可以讓這些人先做,我們再做借鑒。”
“所以諸位這幾天稍微忍忍。”
“彆真把關係搞僵了,到時反不好處理了。”
“諸位都是有大才的人,但現在情勢不明,該忍讓忍讓,該讓步讓步,不要意氣用事,等情況明了了,自有諸位發揮的餘地。”
“要先耐得住性子!”
明天開始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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