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責無旁貸。”李信道。
扶蘇想了一下,似想起了什麼,繼續道:“對了,之前忘記說了,趙佗將軍可否在近幾日,將軍中士官集合起來,我想當麵將一些具體的事情告知,同時也當眾宣布此事,儘量做到公平公正公開,如此才不負軍中士官多年辛勞,也不枉朝廷苦心。”
趙佗作揖道:“末將尊令。”
事已至此。
趙佗哪裡還不明白。
扶蘇對自己分明心存戒備。
而且是不加掩飾。
從一開始跟眾將領的談話中,便已吐露了這點,眼下更是近乎直白的說明了,但他也清楚,扶蘇有此擔心是必要的,而且扶蘇的所作所為雖然會讓他有些不滿,然扶蘇已提前將話說明,就算他心有不滿,也實在不好表露。
隻能悶頭應下。
李信在扶蘇跟趙佗身上掃過,自是察覺到了一些東西。
不過他對此並無多少看法。
他是軍人,隻聽令於陛下,聽令於朝廷。
而且對南海的事,他也有所耳聞。
在一番交談之後,趙佗跟李信離開了扶蘇所在營帳。
扶蘇霍然站立,望著兩人離去的身影,眼中露出一抹深邃跟凝重。
他前麵所說很大程度是在敲打趙佗。
朝廷眼下沒有餘力修築新路。
更沒有餘力去對軍中將領做大肆輪換,唯有在原有的基礎上,做一些縫縫補補,不過南海大軍的將領對此是不知情的,即便如此,他也不願讓此事為軍中將領知曉,因而才特意將自己事務府跟軍隊分開。
扶蘇低語道:“南海乃百邑之地,東西南北數千萬裡,帶甲五十萬有餘,這麼龐大數量的軍隊,卻隻有一條進入嶺南的道路,實在過於稀少了,按嵇先生所言,想要南海徹底融入華夏,還要另修幾條道路,同時堅持以商君之法消弭地方的惡習,在南海三郡大興文明之風。”
“隻是這般窮山惡水想治理好談何容易?”
扶蘇眼中露出一抹憂色。
南海太偏遠了。
一旦中原有變,關閉了揚粵道路,南海三郡跟中原,也就徹底斷了聯係,那也意味著大秦數十萬將士浴血廝殺奪下來的土地,最終又在大秦的手中失去了。
想著南海的情況,扶蘇心中沉甸甸的。
另一邊。
趙佗回到了自己大營。
他隻感身心俱疲。
扶蘇的到來,跟胡亥前來,氣勢截然不同。
扶蘇身為大秦儲君,身上的威勢是很重的,尤其扶蘇似早就有了想法,他根本就無力招架,也不能去反抗,隻能聽之任之,隻是這一步步退讓之下,卻是避讓了太多,也舍棄了太多,眼下他對士官退伍之事已完全沒有插手的餘地了。
此事也徹底交由扶蘇掌控。
最終軍中會變成何模樣,已完全不由他說了算。
趙佗凝聲道:“殿下這次是有備而來,隻怕軍中短時難以安穩,而等到此事結束,恐軍中中下層會大變樣,到時將不知兵,兵不知將,也不知是好是壞,但甌越的確的實力的確太弱了,即便軍隊生出一些變動,也依舊不是大軍的一合之敵,正是因為此,殿下才敢對軍隊動手。”
“隻是.”
“殿下這次會做到何地步呢?”
趙佗也不清楚。
他對扶蘇知之甚少。
但扶蘇卻好似對南海很清楚,不僅很刺骨的說出了揚粵新道,這條中原跟南海連接的命道,還有意通過一些較為簡單的辦法,改善南海目前的惡劣環境,讓來到南海的士卒能夠減少抵觸,這種小動作造成大影響的舉措,其實並不常見。
趙佗想了想。
最終把心神放在了一人身上。
楊翁子。
他現在越發篤定當初給胡亥投書的人是楊翁子了。
因為也隻有楊翁子有此動機,楊翁子出身楊氏,楊氏在大秦家世很顯赫,僅次於蒙氏、馮氏等顯赫家族,甚至已明顯衰敗的王氏,都已不再楊氏之上,楊氏整個家族也可謂人丁興旺。
朝堂有楊端和,軍中中青有楊翁子,楊熊等人。
其下還有楊喜、楊武等人。
人才濟濟。
因而相較於見到南海出事,楊翁子其實更願意見到大秦昌盛,如此楊氏在天下的地位也會越發穩固,所以放眼整個南海大軍,楊翁子暗中傳遞信息的機會最大。
隻是當初楊翁子因被算計食用了河豚,陷入到了昏迷之中,他一時沒有往楊翁子身上想,但這段時間,他漸漸回過味來,楊翁子投書跟楊翁子中毒,其實是兩碼事,根本不能混淆而談。
趙佗低聲道:“楊翁子”
良久。
趙佗搖了搖頭。
是楊翁子也好,不是也罷,都不重要了。
現在朝廷已有了疑心。
也有了防備。
他作為南海主將難辭其咎。
也沒有辦法做任何緩和,隻能聽任朝廷後續發落。
而且楊翁子或許是有所察覺,但知道的事情定然不多,投書之事,楊翁子也不會輕易承認,畢竟此事是違法的,楊翁子犯不著罷自己害進去。
想罷。
趙佗朝營帳外高聲道:“來人,去通知軍中五百主及以上的士官,告訴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赴大營,殿下有事要告知他們。”
“兩三天內。”
“我要見到他們全部人的身影。”
隻聽得營帳外響起一陣馬蹄聲,整個營地瞬間變得激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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