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正本清源!!!求訂閱)
庭院中。
嵇恒長身而立,望著冰冷雪花飄落。
他將庭院的屋門關上,屋外早已是空無一人,也早就沒了嬴政身影。
踏著新雪,嵇恒回到了大廳。
他並未去休息。
嵇恒坐在躺椅上,摸著雪花化成的雪水,不禁五味雜陳的歎了口氣:“可憐千萬英雄血,換來今日舊乾坤。”
“這句話放在秦代或許也是再合適不過。”
“天下不該成為這樣。”
“周秦這個千古大變局,不該這麼草草收場,這是如此恢弘燦爛的大世,如果僅僅是在一些體製上做了突破,那未免有些太過譏諷了,諸子百家百家爭鳴的盛世,這麼多思想的碰撞,如果繼續回到夏商周三代的老路,那對世人太過殘忍了。”
“這可是數百年的大爭。”
“上百萬千萬民眾的鮮血換來的一個統一。”
“覆舟水是蒼生淚,不到橫流君不知。”
“這是大秦自己選擇的路,從一開始,大秦就選擇了跟三代割裂,也選擇了破舊立新的道路,這是一條隻能前進不能後退的道路,一旦後退就意味著會被摔得粉身碎骨,同時也會落得滿盤皆輸。”
“秦的活路在‘變’上!”
“唯有不斷地‘革新’、‘求變’,秦才能繼續活下去,等到秦自己內部萌發的思想觀念為世人接納,秦才能真正的坐穩天下,也才能真正的做到黔首集附,天下安寧。”
“然若是半途而廢,或者是重回老路。”
“舊思潮的人會瞬間將秦人撕得粉碎,撕的片甲不留。”
“始皇固然有著超出當代的見識遠見,卻依舊無法避免作為人的弱點,太過於擔心失去了,尤其是隨著身體老邁,漸漸失去了過去的果斷,更願意做出一些妥協,以換取大秦帝國的安穩,然這種妥協注定徒勞。”
“帝王遲暮。”
“內政大於外患。”
“任誰都逃避不了一點,隨著帝王遲暮,臣子會逐漸將重心從帝王轉移到繼任者身上,始皇同樣也察覺到了這點,所以之前始終不願立儲君,但就算始皇再怎麼提防,也始終避免。”
“甚至.”
“朝堂中很多臣子是希望始皇早日駕崩的。”
“他們非是憎恨帝王,而是他們的利益,就建立在君主的身亡之上。”
“現在的大秦朝堂一片垂暮。”
“就算是過去敢作敢當敢承擔大任的李斯,在這幾年也漸漸變了,變得鋒芒內斂,變得沉默少言,非是李斯變得糊塗了,而是大秦的這些朝臣已意識到始皇的身體越發不濟,因而所有朝臣都開始趨於保守,趨於不犯錯。”
“在這種風氣下,始皇聽到的看到的,更多是想聽到想看到的。”
“久而久之。”
“整個朝堂趨於保守。”
“始皇在這種懈怠下也被日漸磨平了銳誌。”
“改變。”
“是大秦過去無往不利的利刃。”
“然現在這柄利刃漸漸為皇帝閒置,大秦的問題其實隻有一個。”
“便是始皇。”
“我能夠勸說的了一時,卻不可能一直勸說的動,人越到老年思維越會保守,也會因循守舊,也越會聽不進意見,等真到了那時,大秦也將真正踏入生死歧路。”
“行路難,多歧路。”
“嗬嗬。”
嵇恒失笑一聲,一口一口喝著黃米酒。
隨後輕輕拍打著大腿,沒有再去考慮始皇的事。
他隻是一閒人,豈能麵麵俱到?
隻要始皇的觀念不扭轉過來,不給自己做出妥協,大秦的局麵就很難得到根本的改變,始皇太‘驕傲’了,他自以為自己一個人能完成所有事,一旦遇到自己完成不了的事,就會有意的將此事給擱置,也決然不容其他人踏足。
他不相信其他人,也不相信繼承者。
不過人力有窮極。
這種想法最終隻會害了自己。
也害了大秦帝國。
不過始皇臨走時說的那幾句話,還是讓嵇恒頗感欣慰的,始皇就算已步入垂暮,但依舊還有著一腔傲氣,然最終始皇會如何做,嵇恒並沒有太多信心,因為他解釋不了,也沒辦法解釋。
他之所以敢說出那些話,是因為他知道秦漢之交,天下並無多少天災。
準備說,直到漢武帝,天下都沒有太過嚴重的水、旱、蝗災,至於其他瘟疫、地震、山崩等災害,至少這段時間曆史上未曾記錄,誠然能夠被曆史登記在冊的,多是死傷數百萬人的大災,但這也側麵說明了,秦漢之交的一百多年,天下是沒有波及範圍很廣,持續時間很長的自然災害的。
這也給大秦錘煉新思想創造了條件。
天時地利。
若是大秦沒有抓住這次機會,嵇恒心中多少有些遺憾惋惜。
等將黃米酒全部喝完,嵇恒才從躺椅上站起,邁著步子回到了自己臥室。
雪壓枝頭,發出咯吱響。
與此同時。
一輛輜車停住了。
嬴政靜了靜神,掀簾跨出了車廂。
冰冷的雪花打在臉上,嬴政默然察覺到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心頭似乎還在突突亂跳,不禁自嘲的笑了。
“朕有多少年沒有過這麼大的情緒起伏了?”
“德兼三皇、功蓋五帝的皇帝。”
“朕過去自認是當之無愧,然這次說出這句話,竟讓朕感到了幾分羞愧。”
“朕難道真的變了?”
嬴政腳步一定,長籲一聲,全然沒有睡意。
他在宮中漫無目的的轉悠起來。
已是深夜。
氣候很寒。
嬴政走的很慢,夢魘夜遊一般恍惚。
他在思索自己究竟哪裡變了,在冥思苦想了一陣後,他終於想明白了。
自己已沒了過去的銳意進取之心。
甚至是不願再擔事。
他過去敢作敢為,敢為人先,根本不在乎其他,然現在做任何事,都要權衡利弊,都要思之慎之,而且不太願意去做激進的事,隻想做好完成自己過去想做的事。
然這真的對嗎?
他不知道。
他唯一清楚的是,在自己的影響,朝臣也越發不擔事,也越發趨於跟自己同步,甚至是有意的表現順從,不再有過去茅焦那樣堅持自己主見,哪怕是為自己所惡的臣子了,滿朝大臣都少了擔待。
所以大秦的朝堂漸漸成了一潭死水。
寒風料峭。
嬴政的心卻更加冰涼。
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時變成的這樣。
嬴政在宮中慢慢的走著,他未過多思考自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