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求訂閱)
“閻樂。”
嵇恒在口中默念了兩聲。
他自然是聽說過閻樂的名字,而且也算得上是如雷貫耳。
畢竟第一個弑殺皇帝的便是此人了。
隻是令嵇恒有些意外的是,閻樂在趙高失勢後,竟還能上位鹹陽令,這卻是有些不同尋常,曆史上閻樂前期一直都寂寂無名,直到胡亥上位,趙高獨攬大權,閻樂才得以躋身為鹹陽令,而今情況早已改變,然閻樂的仕途卻好似並未受到任何影響。
隨即。
嵇恒目光流轉,大致猜到了原因。
趙高的確在朝堂失勢了,然在一些時局影響下,大秦朝堂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尤其扶蘇這一兩年轉變很大,大到讓不少官員有些不安,甚至是有些忌憚驚惶,繼而這些人選擇變更門庭,轉投其他公子,眼下趙高或者說背後擁簇胡亥的勢力已不小了。
已足以能安插鹹陽令這樣的官員了。
嵇恒輕笑一聲,抬頭望著天空,淡淡道:“曆史似乎變了,又仿佛沒變,隱隱約約似回到了原點,隻是真的定睛望去,曆史早已不同。”
“嗬嗬。”
他去到屋門口,打開了屋門,讓閻樂進了屋。
進入大堂。
兩人都未有任何言語。
隻是都頗為新奇的打量著對方。
跟後世很多評書、或者小說裡描述的不同,閻樂並非所謂的尖耳猴腮,也不是一副奸人猥瑣模樣,反倒是一臉方正,頗為英氣,隻是眼神相較有些陰翳。
閻樂此刻也打量著嵇恒。
他可是聽說嵇恒的大名已很久了。
正因為嵇恒的存在,他的外舅越發不為胡亥器重,眼下甚至需得百般討好,才能見到胡亥一麵,跟胡亥商議一些事,也大多不了了之,這也讓外舅沒少生悶氣,更沒少怒罵嵇恒,而這些都是拜嵇恒所賜。
他對嵇恒又豈會有好感?
隻是來回打量了幾遍,閻樂依舊沒看出嵇恒有什麼奇異的地方,更沒感到任何出奇之處,甚至隻覺很尋常普通,若是將嵇恒放在市集裡,一眼恐根本就認不出。
完全沒有半點貴族氣質。
若非知曉嵇恒的出身,他恐真會將其視為鄉野之人。
嵇恒若是知曉閻樂的心思,恐也會對此頗為認同,他從出獄後,便一直跟自己的菜園為伴,沒少風吹日曬,膚色自然早就變得古銅,而且他又一直獨居,更不會有意打理,自是會相對潦草。
嵇恒掃了閻樂幾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去到自己的菜圃,拔出幾顆成熟的菘菜,在一旁抖落著泥土,全然忘卻四周有人,在將菘菜上的泥土抖落的差不多時,他才轉過頭,很是平淡的開口道:“你這次來,又所謂何事?”
“另外。”
“你可知上門的規矩?”
聞言。
閻樂眉頭一皺,凝聲道:“規矩?什麼規矩?進你這屋還有講究?”
嵇恒笑道:“自然是有,不然誰都空空而來,我豈非要被餓死?這規矩非是針對你一人,而是前來的所有人,就算是扶蘇、胡亥也不例外。”
“酒一壺。”
“或者肉脯兩條。”
“你這次前來可曾帶了?”
“若是沒有,還請速速離開,家舍不留外人。”
嵇恒直接開始趕人。
聽到嵇恒的話,閻樂臉都黑了。
他前麵被攔下馬車,本就憋著一肚子火,現在嵇恒對自己毫無尊敬可言,還張口向自己索要酒肉,真是豈有此理,他可是鹹陽令。
嵇恒真算下來,也在他管理範圍。
閻樂黑著臉道:“嵇鐘先生,你是不是沒搞清楚狀況,我乃鹹陽令,這次更是奉胡亥公子之命前來傳話,你還膽敢向我索要酒肉,你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點!”
嵇恒麵色如常。
他拿著菘菜去到水井旁,汲了一桶水,直接就地清洗起來,同時淡淡道:“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有了規矩,自然要按規矩辦事。”
“扶蘇如此。”
“胡亥如此。”
“你又豈能例外?”
“難道你認為自己比扶蘇胡亥還高一等?”
嵇恒似笑非笑的看向閻樂。
閻樂麵色一僵。
他自不敢說自己比扶蘇胡亥高人一等。
最終。
閻樂緊緊盯了嵇恒幾眼,從袖間掏出十幾枚秦半兩,很是不爽道:“這十幾枚秦半兩,已足夠買三四條肉脯了,就抵我這次的不告而來。”
隨即。
他似怕嵇恒拒絕,便不管不顧的道:“我這次是奉胡亥公子之命,前來通告鐘先生,胡亥公子近日在朝中有要事要處理,無暇分心過來,因而鐘先生近期就莫要再等了。”
“也無須去等。”
嵇恒走了過去,將這十幾枚秦半兩踹了起來,至於閻樂說了什麼,仿佛根本就不在意,隻是很慵懶的回了一聲“知道了”,便繼續埋頭清洗起菘菜。
見狀。
閻樂臉色徹底有些掛不住了。
嵇恒實在欺人太甚。
他是大秦的鹹陽令,在鹹陽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見到朝臣,也不用太過卑微,眼下親自來找嵇恒,嵇恒不僅沒把自己放回事,甚至還把自己視為空氣,這讓一向心氣浮躁的閻樂,徹底有些壓不住火。
隻是想到趙高的一再叮囑。
他深吸口氣,將這口鬱氣給壓了回去。
他冷著臉道:“鐘先生,我知道你跟扶蘇殿下親近,同時也跟胡亥公子有不淺的淵源,胡亥公子也對你很是賞識,隻是你或許對胡亥公子的實際情況有些不了解,胡亥公子是心有鴻鵠之誌之人,而你這一年半載已有些耽誤胡亥公子的前程了。”
“胡亥公子乃天生貴胄,卻是不該留戀於”閻樂張望了幾眼四周,輕蔑道:“這破屋寒舍。”
聞言。
嵇恒一陣失笑。
閻樂眼下的警告之意,實在太過明顯了。
不過他又豈會在意這些?
他連始皇、扶蘇尚且都不放在眼裡,又何況一個閻樂?閻樂這番話注定是找錯人了。
他淡淡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我這小屋雖然破舊,但也算應有儘有,雖比不得那些高牆大屋,卻也彆有一番風景,不過你乃宦官人家,難以體會這種滋味,或許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