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又怎能勸說成功?
“這是為何?”何瑊一愣,他分明記得之前張良說過,秦廷恐會對吳越進行一番針對,眼下他們跋山涉水的過來,不就是為了提醒其他貴族嗎?
他似乎並未就雲夢附近的事擔憂。
“再則。”
他很清楚。
他想到了。
何瑊驚疑的看著張良,卻是不解,為何張良能如此鎮定?
雲夢可是他們六國貴族的兩處藏身之地,眼下雲夢近乎被一鍋端,雖還有少數人殘餘,但人人自危之下,地方官府恐也不敢太過庇護,這對他們的打擊是很大的。
但其實是有的。
何瑊麵色一急道:“這我們當初也沒有想到啊,本以為這次始皇的意圖是針對我們而來,還有便是教化宣示,哪曾想,始皇根本就在戲耍我等,若是早知如此,我等又豈會做這麼冒失之舉?”
“他們也未必願意撤離。”
“我們太長時間沉浸在秦廷大而無當的施為下了,以至於下意識就會生出輕慢,認為秦廷不過爾爾,然我等終究是忘卻了,秦是橫掃六國的存在,又豈能是等閒?”
秦廷手段變了。
讓人防不勝防。
大抵便是這般舉措了。
“而這豈是我們兩人能做到的?”
而且這次秦廷做的事,明顯是謀算已久,根本就不是他們能針對破壞的,若是他們能凝合六國殘餘勢力,尚且能夠撼動,隻是六國貴族內部並不和氣,互相一直都有暗中提防,在這般情況下,哪怕張良自詡有驚世之能,恐也實難說服六國各家。
他也是飽讀詩書的人,又如何不明白張良的話外之意。
張良嘴角含笑。
準備說。
聞言。
秦廷算準的便是六國貴族內部並不是團結一致。
隻是他們都疏忽了。
見狀。
“加之秦廷在雲夢澤附近,針對的主要是地方官吏,這難免不會讓六國貴族生出僥幸,認為秦廷來到吳越之地同樣隻是為針對官吏,雖還是會做一些防範,卻也僅此而已。”
此等條件下。
“我們恐反會受到牽連。”
這便是秦廷手段的高明之處。
“自以為看穿了秦廷的伎倆,自以為洞悉了秦廷的算計,便沾沾自喜,便誌得意滿,如此心浮氣躁之下,有此一劫,恐才是必然。”
聽到何瑊提到教化宣示,張良一下子怔住了。
“秦廷已發生了改變,不再如過去般死板,變得靈活不少,在這般變通之下,想要繼續施展疲秦、困秦之術,已沒有那麼輕易了。”
他無奈道:“秦廷真是狡詐如狐,各種事情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將我們攪的一頭霧水,更是攪的六國貴族內部亂七八糟,不然何以會生出這麼大的嫌隙?!”
六國貴族太多太雜了。
不再如過去一般隻知道蠻橫推行,根本不理會底層的反對,一個勁的強壓,眼下卻變得更加謹慎,也變得更加柔和了,隻是這種變化,對張良而言,十分的危險。
何瑊也沒有再言。
張良笑道:“治政之道上,哪有什麼君子可言,何況還是你死我活的相爭,若是換成我們,恐也會變著法子的這麼做,歸根結底,還是我們自己太自以為是了。”
“這是為何?”何瑊麵色凝重。
手段實在高絕。
張良苦笑一聲道:“因為秦廷若是沒準備大肆搜查,結果因為這則讖語,對東南進行大肆搜查,而且還將消息傳出,到時其他貴族會如何看我們?會不會認為是我們在暗算他們?”
傳言,大禹便是崩逝於會稽山,葬在會稽山。
隻是他們的注意力都在秦軍的搜捕上了,忽略了始皇一直在做的事,在雲夢望祀舜帝,在廬山刻石頌揚大禹治水之功,這難道不是教化宣示?
山上有禹塚.有鳥來為之耘,春撥草根,秋啄其穢.
山東有湮井,去廟七裡,深不見底,謂之禹井。
何瑊冷聲道:“秦人狡詐,趁我們不備,暗中算計,非君子也!”
“我們也該扭轉目光了。”
見狀。
他抬頭遠眺向天空,一輪金烏正緩緩升起。
尤其用不了多久,嬴政還會前往會稽山。
秦廷做事太有章法了,根本不給他們改變的機會,而且從始至終都表露出一種高傲的姿態,給人一種就是針對地方官吏的做派,前麵還試圖有所偽裝,到後麵更是直接裝都不裝了。
與其如此。
“隻要能笑到最後,再輸一百場又如何?”
功業超邁前代,奠定華夏文明之根基之人也。
他此行是想看看嬴政。
何況六國貴族內部並非一團和氣,互相之間也沒少生隔閡嫌隙。
能勸說動的,早早便離開了。
是算計,更是陽謀。
想到這。
虛虛實實。
遠方升起的太陽,此刻已有些刺眼。
他們早早便清楚秦廷可能有的舉措,隻是一來遷移人口不便,二來不少貴族心生僥幸,三來自詡秦廷不敢如此冒失,最終就釀成了當下的困局。
“將這則讖語散布在吳越本就是一個錯誤。”
雲夢可是他們六國貴族最為依仗的兩個隱匿之地,眼下卻接近半廢,這是何瑊等人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而且還是以如此荒唐的方式。
何瑊張了張嘴,也是長歎一聲。
而且這次始皇出行,都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也是借機將此觀念傳至四方。
此外。
大禹是何其人也?
五帝之中,最具事功精神的一人。
還不如什麼都不做。
張良沉聲道:“眼下勸說已無意義。”
他很好奇,嬴政的身體,現在到底如何了。
因而接連數日,何瑊都臉黑如墨。
這關乎著天下未來走勢。
他蹙眉深思著。
而大禹治水之事,天下皆知,這跟秦廷主張的修人事以勝天,又互相契合,悄無聲息間,就把這個觀念灌輸到了世人腦海,還不會因此引起太多的反感。
“何況若秦廷真這麼大動乾戈,無疑有將地方官吏推向我等的跡象,如此情勢,藏匿在此地的六國貴族又如何意識不到?因而他們便會更加心安理得的留守。”
他知道自己遺漏什麼了。
修人事以勝天。
小舟在船槳的波動下,緩緩的駛向了岸邊。
而在小舟停靠不久,水麵上就突然多出了數十艘黑影。
而船頭赫然飄揚著一麵旗幟。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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