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心中有數。”
嬴政臉色平靜,似真的成竹在胸。
divcass=”ntentadv”“陛下如此說,朕無話。”李斯道:“老臣隻是想說,這班方士以詭異之術醫人,以縹緲之說誘人,正道醫家素來鄙視方士,其間道理,老臣也不曾明白。”
聞言。
嬴政倒是灑然一笑。
他看了看李斯,無奈的搖搖頭。
“也好。”
“若是這次他們求仙還沒有結果,朕就直接遣散這些方士,以後宮中鹹陽都不再讓方士踏足。”
“如此,丞相可還滿意?”
“陛下明斷。”李斯頓時欣然拱手。
四周響起一陣笑聲。
一時議定,君臣儘皆欣然。
這場望樓臨海的小宴,直到暮色時分方散。
馴狩船隊鼓帆北上。
足足在海上行進了五六日,方才抵達琅琊台。
隻是連日熱風吹拂,海浪激蕩舟船顛簸,嬴政隻覺身體發軟,頭暈目眩,登岸觸底腳步更是虛浮的走不動道,最終全靠趙高察覺,伸手扶住,而後更是與衛士一統將皇帝用軍榻抬進了行營。
巡行近五個月。
這是始皇第一次沒有批閱公文。
也是第一次沒有召見大臣議事,隻昏昏沉沉的睡到次日,才神色憔悴的睜開眼。
見嬴政醒來,一直守候一旁的老太醫長籲一聲,臉上露出一抹喜色,連忙吩咐自己的醫助將早已煎好的湯藥端到了始皇身前。
這時。
嬴政剛被幾名侍女攙扶著坐起。
結果迎麵便見到了這碗黑乎乎的湯藥,本就有些慘淡的臉色,此刻更加難看了,他皺著眉頭,神色滿是無奈道:“老太醫,你這藥是不是太苦了點?聞著都苦,等喝下去,豈不苦的要命?朕是讓你醫疾的?還是讓你來折騰朕的?”
“這藥放一邊去吧。”
老太醫臉色微變,驚恐道:“臣乃陛下太醫,豈敢有加害陛下之心?”
“隻是良藥苦口。”
“臣這也是為了陛下身體著想。”
“不過陛下大可放心,陛下感染之疾,並無大礙,皆因舟車操勞,風浪顛簸所致,隻需精心調養,不消幾日就會好轉。”
“幾日.”嬴政黑著臉。
他看了眼一旁的黑乎乎湯藥,眼中的厭惡根不加掩飾。
老太醫一臉正直道:“臣也是為了陛下身體考慮,此病乾係不大的,藥雖苦,卻同樣也意味著藥到病除。”
一旁。
趙高輕聲道:“陛下,在陛下昏睡之時,方士韓生曾求見過,在聽聞陛下症狀後,更是親自開爐煉製了一爐藥石,他還聲稱,這藥石是受過神仙指點,能讓陛下儘快恢複元氣,臣當時一時糊塗,便將這藥石接過了。”
說完。
趙高便將放置在大案上的藥石呈了過來。
見狀。
老太醫臉色微變,勸諫道:“陛下切莫再服用這金石藥物了,方士之術,本就頗見蹊蹺,在我等醫家眼中,方士之術,都是所謂偏方,治標不治本,陛下之疾,當固本為上,更切記服用猛藥,若是因貪服藥石,而導致陛下身體未能調養好,這恐會危及陛下性命。”
“請陛下三思啊。”
老太醫一臉焦急的勸著。
趙高冷眼望著。
卻是沒開口阻攔,隻是神色很冷漠。
他其實沒想幫韓生的忙的,隻是韓生說的那海魔的事,的確很唬人,因而也就順手遞了個話,沒曾想竟真讓陛下改了主意,這也讓趙高心思活絡起來,他可是清楚,陛下是不能倒下的,畢竟陛下還要巡行最後一站,若是病倒了,為外界知曉,定會引來軒然大波。
相較於太醫的苦藥,方士煉製的藥石,明顯更得陛下心思。
所以.
他便自作主張,取了一枚藥石。
借此也可試探一下,陛下對方士的真正態度。
若是陛下真的對方士改了想法,或許他也能借此再為陛下信任。
不過作為陛下的近臣,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
言多必失。
因而心中雖很迫切,臉上並未顯露分毫。
嬴政默然不語。
他看著一旁黑乎乎,冒著熱氣的湯藥,又看了看擺放在盤中赤紅色、冰冷的藥石,卻是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隨即。
嬴政冷冷的掃了趙高一眼,神色很是冷漠。
他端起那碗湯藥,屏住呼吸,汩汩兩口喝了下去。
喝的無比乾脆。
這卻是讓趙高不由愕然愣住。
隨即,他便清楚的知曉,自己揣測錯了陛下心思。
心中也是驚惶不已。
嬴政冷笑一聲,強忍著湧上的苦意,冷聲道:“看甚?你真以為朕不信醫家?真會為了一時短利,而置身體於不顧?”
聞言。
趙高臉色大驚。
他直接跪倒在地,驚慌道:“臣不敢。”
“臣隻是擔心陛下身體,一時糊塗,聽信了方士之言。”
“臣對陛下一片赤誠,絕不敢有異心啊。”
“陛下.”
趙高涕泗橫流。
他真的被這番話嚇住了。
嬴政冷哼一聲,趙高打的什麼心思,他又豈會不知?
他隻是昏迷了一會。
還沒有到腦袋不清醒的地步。
原本他對趙高還念及一點舊情,隻是這次的事,讓他對趙高徹底死心了。
趙高不能再用了。
嬴政目光巡睃,情緒低沉道:“還愣著乾什麼?還不把這些東西拿下去?另外,去告訴韓生,若是膽敢再有小心思,朕不介意讓他下去去陪徐福。”
趙高諾諾點頭。
連忙上前將藥碗接過,同時將那枚藥石攥在手中,隨後一溜碎步離開了。
嬴政看向老太醫,沉聲道:“老太醫放心吧,朕心中有數,留著方士,隻是備一時之患。”
“朕有些乏了。”
“老太醫就先下去吧。”
等老太醫離開,嬴政目光一下冷了下來,他朝外麵道:“來人,將禦史大夫頓弱叫來。”
“朕有事要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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