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掙脫,也無法回頭。
唯有無儘的黑暗。
divcass=”ntentadv”雍宮同樣沉寂了。
從嵇恒屋舍離開後,扶蘇就性情大變。
整整數日,滴水未進,茶不思,飯不想,將人直接關在了書房中,不見任何人,更不處理任何政事,仿佛被下了降頭一般,在接連數日之後,宮中甚至都傳出了謠言,說扶蘇染上了邪妄,不日將會大病身亡。
對此。
朝廷大臣更先後前去詢問。
隻是都沒有見到扶蘇,最終宗正親自去查看,甚至還派了太醫去診治,想弄清楚扶蘇究竟發生了什麼,然任憑朝廷大臣跟宗正如何詢問,魏勝始終都沒有泄露半句,隻是說了扶蘇身體不適,想要休息一段時間。
但魏勝這幾日,已肉眼可見的消瘦了,整日候在書房外,等著扶蘇吩咐。
甚至於。
他都想私下去找嵇恒了。
隻是又擔心為扶蘇不滿,隻能在殿外走來走去。
他實在想不明白。
那位嵇先生,究竟給殿下說了什麼,以至讓殿下這麼失魂落魄,甚至是直接斷了飲食,殿下可是千金之軀啊,若是出了什麼好歹,他哪裡擔負的起?
魏勝一臉憂慮。
他端著一份冒著熱氣的銅盤,恭敬的候在書房外,哀聲道:“殿下,你已數日沒有進食了,臣實在擔心伱的身體啊,還請殿下以天下為念,以大秦為念,顧及自己身體,進一點飲食吧。”
“臣懇求殿下了。”
書房內依舊沒有任何聲響。
魏勝一臉沮喪。
他眼下已有些按捺不住了,唯恐扶蘇在書房出了什麼意外,隻是扶蘇在進入書房的時候,便提前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見,也不做任何回應。
他為扶蘇近臣,又豈敢違抗?
但就這麼拖著,終究不是辦法,就在魏勝想著,要不去找宗正,讓宗正進去看看時,書房內突然傳出了一道細微的聲音,聲音很微弱,但的確是真的發出了。
“去將張蒼叫來。”
聞言。
魏勝愣了一下。
隨即麵露狂喜之色,連忙道:“諾,臣這就去傳令,隻是殿下要不要臣先將這熱湯送進來?殿下數日沒有進食了,身體還是當保重。”
“我讓你去宣張蒼!”
書房內的聲音已帶著幾分冷意跟怒火。
魏勝一個激靈,不敢再勸,將手中銅盤交給身邊宦官,連忙三步並兩步的朝宮外走去。
書房內。
扶蘇披頭散發,眼中布滿血絲。
臉色無比憔悴跟虛弱。
他就這麼坐在書房中,身前的大案上隻擺放著一份空白竹簡,仿佛這幾天,他就一直在盯著這張空白竹簡。
良久。
扶蘇收回目光。
他的眼神重新恢複了一抹光彩。
他將這份竹簡合上,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隨後緩緩站起了身子,隻是多日未曾進食,身體實在虛弱,剛站起身子,就感到眼前一黑,差點直接一頭磕到地上。
不過扶蘇在倒地前,雙手抓著大案一腳,讓自己保持了身形。
不一會。
他已恢複了正常。
他雙眼迷離的看著緊閉的書房,望著這一摞接一摞的竹簡,臉上浮現一抹決然之色,他冷聲道:“大秦立國才十年,大秦曆代先君先王,為了這個天下,耗費了數百年時間,我扶蘇豈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廈傾頹?又豈能就這麼看著大秦江山不在?”
“大秦是父皇畢生之心血。”
“也是扶蘇平生之願。”
“而今父皇身體不濟,我扶蘇身為長子,自當站出來,替父皇撐起這個天下,更要撐起我嬴氏這數百年才打下的基業。”
“商君變法以來。”
“天下諸侯皆視大秦君主為虎狼之君。”
“我扶蘇同樣有虎狼之心。”
“同樣是虎狼之人。”
扶蘇用力握拳,神色無比堅毅。
他沒有再坐下。
就這麼站著,站著等張蒼。
扶蘇並沒有等太久,對於雍宮的情況,張蒼一直在打聽,隻是對於扶蘇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其實也是想不到,隻猜到這恐跟嵇恒有關。
當魏勝前來傳話時,張蒼心中暗鬆口氣。
但同時也不由眉頭緊鎖。
以他對扶蘇的了解,以及對嵇恒的認知,自己這次前去,多半不是什麼好事,雖心中很忐忑不安,但也隻能硬著頭皮前去。
進到殿內。
隻一眼。
張蒼就愣住了。
甚至都忘了向扶蘇行禮。
因為扶蘇的麵色太滄桑太憔悴了,若非他跟扶蘇相識,不然都不一定能認出眼前,這披頭散發油頭垢麵的男子是扶蘇,是大秦尊貴的儲君。
稍許。
張蒼回過神來,連忙躬身道:“臣張蒼參見殿下。”
“殿下還請多加注重身體。”
扶蘇臉上露出一抹輕鬆笑容,淡淡道:“多謝張禦史關心,我身體無恙,隻是最近有一些事情想不通,而今已經理順了,一切自當恢複如常。”
“如此,臣便放心了。”張蒼點頭道。
隻不過還沒等張蒼寬下心,扶蘇接下來的幾句話,卻是讓張蒼渾身汗毛乍起。
“張蒼,我這次叫你過來,隻想問你一事。”
“你可有辦法弄到多餘錢糧。”
“你作為上計禦史,對大秦每年征收上來的錢糧,也是有一定的了解,也知曉相應錢糧的去處,雖然可能不是很具體,但多少是了解一些,就大秦當下的財政,你可有辦法,替我弄到多餘的錢糧,我想在天下興修幾座如敖倉般的倉庫。”
聞言。
稍寬下心的張蒼,背脊陡然挺直。
眼中滿是驚疑跟震驚。
殿下這是何意?
這不是都知曉自己是上計禦史了嗎?為何還問自己錢糧相關的事,這不應該去問少府嗎?即便不問少府,至少也當去問馮去疾馮丞相啊。
自己哪來權力去謀算這些?
張蒼忐忑道:“殿下,臣.臣隻是負責上計的官員,這錢糧之事,臣從未過問過,也從來沒有涉獵過,實在不知情,殿下問臣,臣實在答不出啊。”
扶蘇冷著臉。
他根本就不為所動,不依不饒的問道:“我並不關心這些,我隻問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做到,至於你有沒有職權,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你隻需回答,能還是不能。”
扶蘇目光冷冽。
根本就不給張蒼任何搖擺的空間。
見扶蘇這麼氣勢洶洶的逼問,張蒼一下子白了臉,卻是遲遲不敢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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