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於萬斯年,受天之祜!求訂閱)
一周後。
本是寒冬時節。
鹹陽城中卻多了幾分生氣。
長陽街的中間地段,原本是一間酒舍,而今已翻新成了醫館。
而在這間醫館的正前方,樹立著一塊木牌,上麵寫著‘六不治’,此時,醫館外早已排成了長龍,不少城中市民都想去裡麵探探究竟。
尤其近幾日一直傳有風聲。
這間醫館跟過去的不同,乃是宮中太醫列席看病的,而且非是一位,宮中所有的太醫,今後都會陸續在這間醫館為民人治病醫人,隻不過他們隻開方,並不負責抓藥,抓藥之事,需得他們去另外的藥店自行購買。
即便如此。
平日來往的市人依舊絡繹不絕。
畢竟這可是太醫啊。
給王公大臣,皇帝看病的太醫,眼下皇帝仁義,特許這些太醫外出,給他們這些泥腿子看病,這不是太大的恩賜是什麼?即便沒病,很多人都想進醫館看看,就當是沾沾帝王的運氣。
醫院外。
一名身穿錦服的少年,好奇的打量著這間醫館。
他的身邊跟著數人。
隻不過,對於身邊跟著的這些人,少年似頗為不喜,隻是實在掙脫不開,也隻能讓他們跟著,但也是刻意讓他們跟自己保持一定距離。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六不治’的木牌上。
這是扁鵲提出的‘六不治。’
一是依仗權勢,驕橫跋扈的人,不治;二是貪圖錢財,不顧性命者,不治;三是暴飲暴食,飲食無常者,不治;四是病深不早求醫者,不治;五是身體虛弱不能服藥者,不治;六是相信巫術,不相信醫道者,不治。
原本這六不治一出,城中還有一番爭議。
隨著有人道出這是扁鵲說的,瞬間所有的質疑聲都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叫好。
如今這間醫館已開設數日,日夜都有醫者在其中看病醫人,每日都有人前來治病看醫,門前熱鬨情況,完全不輸給繁華時的邸店,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城中市人對此是讚不絕口。
都認為是仁政。
此刻。
一名四旬中年男子,身穿一身灰衣,就這般站在門前,他踮起腳,望著室內掛著的十幾塊木板,上麵記錄著今日就症的太醫名字,上麵還記有該太醫的行醫經過,業務專長,師承、過往的診療效果,還舉例了幾起醫治康複的病例,讓前來看病的病人,對相關醫師有較為清晰直觀的認識。
灰衣男子微微頷首。
對於這種直觀的木牌,他還是頗為認同的。
隻不過相較這些,他更好奇,宮中的太醫,會是如何記錄的。
這對於醫者而言很重要。
而且。
從外聽到的消息來看。
秦人是獲得了扁鵲的醫書,應當在‘診籍’相關,有較大的提升,隻是他自身並無病,也不願進到其中浪費病人的時間,故一直在外等著。
終於。
有一名看完病的病人出來了。
灰衣男子走了過去,作揖道:“這位小兄弟,在下公乘陽慶,也是一位醫者,我家中長輩跟已故的夏老太醫有所淵源,這次遠道來鹹陽,便是想為老太醫送行,這幾日見城中設立了醫館,對其中的醫治方法頗為好奇,不知能否向你打探一二。”
聽到公乘陽慶是一位醫者。
原本還有些不悅的黝黑男子,也是連忙露出了笑,學著拱了拱手道:“你儘管問。”
“屋裡這些太醫是如何為你登錄病案的。”
黝黑男子嘿然一笑,頗為認可道:“那還真是問的有點多,像是姓名、年齡、性彆、職業、籍裡、病狀、病名,診斷、病因,這些幾乎都問了,也都有寫下來,好像後續還要記錄治療、療效、預後等,反正要弄很多。”
“不過也不得不說人家是太醫。”
“問的是真細致。”
“開的那藥方,也就不一樣,我隔壁那人,吃了這太醫開的藥,原本要死不活的,這幾天就好像又活過來了,這才真是神醫。”
對於黝黑男子的誇讚。
公乘陽慶並不在意,在心中默默記下男子所說的病案格式。
在幾番打聽之下,也不得不感慨。
秦人的確是豁達大方。
並不吝嗇。
不僅願意將這些醫術高明的太醫放在民間,供民間看病,還十分慷慨的將病案格式給分享了出來,這可是過去很多醫者敝帚自珍的。
若是能拿到這‘診病的簿記’,便能學得很多醫學經驗。
這是在真正造福天下蒼生。
公乘陽慶抬頭看了眼,頭頂的大秦醫館,便徑直轉身離去了。
醫館外的熱鬨並未停歇。
也一直在持續。
隨著太醫日複一日的常駐,這才讓市人的熱情消退下去,但在秦人口耳相傳下,這間大秦醫館早已名傳天下,也落入到了天下醫者之耳。
與此同時。
跟這間醫館同時公布的消息,也隨之傳至了天下。
引得不少醫者意動。
西城。
錦衣少年畢恭畢敬的候在外麵。
目不斜視。
毫無半點倨傲之氣。
而他這次終於是‘甩開’了那些侍從。
雖然跟他並無關係。
少年朝著緊閉的屋門,恭敬的做了一揖,高聲道:“大秦宗室子弟,嬴斯年,奉父親之命,前來先生之所學習,還請先生開門。”
屋內靜謐。
並無任何聲響。
少年眉頭一皺,麵露幾分疑惑。
似以為屋中人未聽到。
他又高聲的複讀了一遍。
屋內依舊安靜,也無人為其開門。
此刻。
天空已下起了簌簌雪花,少年臉頰被凍得通紅,他下意識的抖了抖腿,不過少年機敏,很快就反應過來,恐非是屋中人未聽到,而是故意不開。
對此。
少年麵露幾分不悅。
但想到父親臨來時的吩咐,也是當即冷靜下來,繼續畢恭畢敬的站在門外。
雪下的越發大了。
少年的腳更是陷入到了雪中。
他此刻已冷的牙齒打顫,雙腿瑟瑟發抖,雙手更是藏於袖間,不斷揉搓著,試圖保留幾分溫度,隻是即便如此,依舊沒有生出離開的想法,他不敢忤逆父親的話,更不想讓父親失望。
這位嵇先生,他更不敢冒犯。
這是連父親,乃至是祖父都很尊敬的人,自己一個晚輩,哪敢有半點不敬?
少年繼續在雪中站著。
雪已有一尺深。
少年更是被冷的蜷縮在了一起。
不過作為宗室子弟,一身衣著,自不會單薄,隻是天氣冰冷,實在是難熬,手腳冰涼,然即便如此,這也是嬴斯年這十一年來,吃的最大苦頭了。
平時。
父親再嚴厲,也不會如此體罰。
就在嬴斯年開始不住哈氣,跺腳越來越大力時,一陣呼呼狂風吹來,冷的嬴斯年倒吸涼氣的同時,也是將緊閉的屋門吹開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