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蒙毅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念出。
劉季、呂澤、吳廣等人陸續從迎接的隊列中站出,他們頭顱微揚,看向都官長等單父縣官員的眼色,都充滿了不屑跟譏諷。
他們很早便接到了朝廷吩咐。
早早就到了碭郡。
也並未引起任何人察覺,在這半月時間裡,早已將相關證據網羅齊全,而今任憑都官長等官員叫屈,也根本改變不了,他們參與了‘巨鹿盜船’的事,而且經調查,這些人涉及的問題,還遠不止如此。
若是真的羅列出來,可謂是罄竹難書。
望著突然站出來的一個個陌生臉頰,都官長等人臉色騰的變得煞白。
他們哪裡還不明白。
在巨鹿盜船事件後,朝廷就已暗中派了官吏前來調查,而且都是從附近郡縣抽調的,蒙毅、範目等人隻是一個幌子,用以迷惑他們,讓他們掉以輕心,放鬆警惕,也為了他們暴露出更多問題。
他們早就為朝廷算計了。
直到此時。
都官長等官員才陡然醒悟過來,朝廷根本沒有想放過他們,而是想借血洗單父縣,用以震懾天下郡縣,他們已經成了朝廷殺雞儆猴中的那隻雞。
想到這。
都官長麵色慘白。
身子更是顫抖如篩糠。
他用力掙紮著,高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些人都包藏禍心,都想置我們於死地,朝廷不是一直說,大秦以證據為重嗎?想判我等的罪,證據呢?就憑這些人所說?空口無憑,憑什麼能治我們的罪。”
“你們分明早就串通好了,就是想將我等置於死地。”
“你們根本就沒證據。”
“我不服。”
都官長奮力的呼叫著。
聽著都官長聲嘶力竭的吼叫,蒙毅眉頭微蹙,不屑的搖了搖頭。
他淡漠道:“證據?”
“你既然不信劉季等人收集的證據,那我就再給你說一個,你們單父縣上報給朝廷的是,這次盜船是隱匿在巨鹿郡附近的強盜所為,其中這些強盜都以彭越為首,然若是彭越說自己沒做呢?”
“來人。”
“把彭越押上來。”
很快。
便有幾名士卒,將一個五花大綁的中年男子,給帶到了蒙毅跟前,這人發須淩亂,看著都官長等人的目光,雙眼幾欲噴火,口中更是罵聲不斷。
聽到蒙毅的話,都官長本就心中不安,尤其是見到朝廷真把彭越給抓住了。
眼中更是充滿了駭然之色。
這怎麼可能?
彭越怎麼可能還在單父縣?
他不應該早逃了嗎?
為什麼還會被朝廷給抓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朝廷對地方的控製,已到了這種程度?
都官長漲紅著臉,已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知道大勢已去。
任何的狡辯都是蒼白的。
朝廷早就掌握了他們足夠的犯罪證據,如今隻不過是在戲耍他們,看他們當眾垂死掙紮罷了,甚至都不是為了戲弄他們,隻是想借四方民眾之口,將朝廷的威嚴散布天下,讓天下為之一震。
他們單父縣上上下下,一直被朝廷玩弄於鼓掌間。
隻是自己還渾然不知。
還自以為聰明,能夠糊弄過去,殊不知,在朝廷眼中,他們隻是一群跳梁小醜,在地上亂碰亂跳,如今朝廷的用意達成了,他們這些跳蚤,也會為朝廷輕易的一腳踩死。
都官長等人已癱軟在地。
說不出任何話來。
蒙毅抬手,讓人將這些人全部押下去,隨後開口道:“單父縣上上下下數百名官吏,幾乎都會入獄,如今縣裡士官空缺,我蒙毅將會代領縣令一職,縣中諸多事宜,也請諸位多加配合,等朝廷重新安排好官吏,到時,自會讓諸位重回原地。”
“此外。”
“鄭將軍聽令。”
“鄭安平在。”一名身披甲胄的男子出列道。
蒙毅看了過去,微微頷首,笑著道:“如今首惡已入獄,但蟠踞在地方的豪強鄉紳,以及官員同黨族人等依舊逍遙法外,還請鄭將軍領兵,將這些人一律嚴加看管,不容有一人逃脫。”
“等案件審出最終結果,再對這些人做最後的處理。”
“諾。”鄭安平道。
吩咐完。
蒙毅重新回到了馬車。
隨著馬夫的一聲‘駕’,一行人朝著縣衙走去。
章豨跟在身後。
望著蒙毅舉手投足間,就將單父縣上上下下,一網打儘,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做的實在太乾脆,也實在是太狠了。
根本不做任何留情。
一鍋端!
現在單父縣城邑中的官吏,幾乎全部鋃鐺入獄了,而且多半出不了了。
或許僅有少之又少的官吏,還身正,但大多數人,隻怕都身子歪了,這個消息若是傳出去,定引得天下嘩然,也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相較於之前的範目被殺,朝廷這次的雷霆出手,隻怕對天下的威懾作用更大。
畢竟
就算是始皇巡行時,對江東的整飭,也大多隻限於部分官吏。
蒙毅倒好,直接擼了個徹底。
尤其是前麵劉季、呂澤、吳廣等人站出來時,章豨同樣是大吃一驚,他一直跟蒙毅待在一起,根本沒見過蒙毅私下發過文書,如今卻直接展現出,自己對單父縣情況的了如指掌。
實在是令人駭然。
章豨坐在馬上,顯得心不在焉。
他現在需要重新梳理一下狀況,他現在已有點摸不透局勢了。
變化太快了。
就在章豨將馬交給隨行馬夫時,望著蒙毅踏入縣衙,他腦海中陡然明白過來。
蒙毅才是這次東出的關鍵。
他是蒙恬之弟。
本就備受天下人矚目。
若僅僅隻有一個耀眼奪目的兄長,蒙毅也不會在朝中這麼特殊,更關鍵的還是,蒙毅的性格剛正不阿,不做任何妥協,眼中更是不揉任何沙子。
正因為此。
陛下才會將蒙毅派來。
因為蒙毅哪怕將單父縣連根拔起。
天下人也隻是震驚,並不會認為哪有問題。
因為來的是蒙毅!
蒙毅可是敢當麵直諫始皇,甚至敢多次頂撞始皇,執意堅持律令,嫉惡如仇的人,這樣一個性烈如火的人,見到單父縣在地方如此為惡,自然會毫不留情,因而單父縣被連根拔起,在很多人心中,都是理所應當的。
但真的理所應當嗎?
明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