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珩拿命來!”
幾道破空聲傳來,二人瞬間被宗門弟子包圍。沈馥一瞧不好,趕緊將手上的臟汙往臉上抹了抹,幸好早早換了男裝,就算有熟人應當也不會將她認出來吧,畢竟都死了十年了。
這群宗門弟子大約四五十人,其中九黎隱宗占一半,剩下的不是拿著拂塵就是背著琴,看服飾竟是道宗和琴宗的弟子,不是說這道琴隱三宗早就被那穹蒼尊主滅了嗎?難道是春風吹又生了?
“君珩!你屠我宗門,戮我同門,今日我便集各宗英豪一起除了你這個穹蒼魔頭!”
撲哧一聲,這聲突兀的笑聲成功將眾人視線引到了她身上,沈馥連連擺手,一邊說著一邊退出了包圍圈,“打擾了,打擾了!我一過路的跟他不認識,各位繼續,繼續哈。”原來他就是穹蒼尊主,隻是這種尋仇戲碼她實在不感興趣,就不摻和了。
在他們眼裡,穿的花花綠綠的沈馥就跟一傻子差不多,故而誰都沒有理會她,倒讓她成功的退到一旁邊上看起戲來。都怪她笑點實在是低,那人也太敢說了,還各宗英豪,就這一群隱宗的殘兵敗將再加上這些稀稀疏疏的道琴弟子?
又上下打量了君珩幾眼,沈馥暗自點頭,怪不得賣草鞋的大娘說起他來滔滔不絕,這張臉確實生得不錯,周身氣度也就比她當年略差一丟丟吧。
琴宗弟子大喝一聲紛紛祭出琅樂琴,數道藍光破空而去,朝著他逼近。君珩不躲不避隻抬手一甩,一道銀光裹挾著令人驚駭的力量和速度飛射而出,剛剛還抱著琴叫囂的那幾位便如斷了線的風箏,都來不及慘叫便摔在地上沒了氣息。
他甩了甩手,雲淡風輕道,“彈得這麼難聽想必也無顏麵世了,本尊送你們一程,不謝。”
這才是絕對強者的壓製,沈馥連連咂舌,羨慕不已,隻可惜她……是個廢柴。
隻這一招便讓那些人心頭一顫。這次偷襲本就是琴宗攛掇的,想趁君珩落單的時候一起上,隻是他們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君珩。
其餘人對視一眼,竟是紛紛撤了。鬨劇一般的複仇看得沈馥心中很是窩火,這尋仇尋得也忒不專業了,這麼怕死還尋什麼仇?爛泥扶不上牆,呸!
“你似乎對於此情此景很是憤懣?”君珩緩緩朝沈馥走來,月光拉長了他的影子,墨色袍角微掀,挺拔如鬆的身姿透著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孤絕料峭,就像……就像她小時候曾經在小池塘裡養過的千葉墨蓮,一步一步都似有暗香浮動。隻是那雙似有雲霧輕籠的眼睛,叫人瞧不清楚那裡麵藏著怎樣的幽深與寂寥。
沈馥微微一怔。
“你怎麼不說話?”
沈馥終於回過神。她胡亂的點了幾下額頭,壞了壞了,她應該跟著那些人一起撤的,今日在茶樓時她可是聽江湖散修們說了,這君珩可是殺人不眨眼,十年間接連三宗皆覆滅他手,要是他一個不高興想把她弄死,她還真沒法反抗。
“是啊!小人親眼目睹這麼一場以多欺少的場景內心憤懣不已啊!早就聽聞穹蒼尊主,英明神武,恍若仙君臨世,今夜一見果真寶相威嚴,不同凡響!”沈馥一邊扯出燦爛的笑,一邊衝他伸出了大拇指。
“有多早?”君珩似是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嘖,這題有點兒超綱啊!她總不能說就是今天,這也太不給他麵子了,“這個……老早老早了,我這人腦子不大靈光,有點兒記不清了……”
“記不清沒關係。”君珩五指輕柔攏上她的脖子,頗為和善道,“跟我回穹蒼慢慢想,正好我死了個徒弟,我見你根骨不錯,便由你頂上了。”
這話聽起來著實有點兒怪,細想還有一點兒瘮人。說起君珩剛死的這徒弟,沈馥有點印象,今天在小茶館兒裡她也聽了一耳朵,和隱宗被滅有關,說是因為他徒弟死在了九黎隱宗,於是他就滅了一整個宗門。
他徒弟這麼一個高危職業,原本沈馥是想一口回絕的,奈何她纖細的脖子還在人家手裡,她生怕剛說個‘不’字脖子就斷了。又轉念一想覺得去穹蒼也行,搖光還在他手裡,她遲早是要搶回來的,先去刺探刺探敵情也不錯。
撿了她這麼個冰雪聰明玲瓏剔透智慧無雙威名赫赫鼎鼎大名……的徒弟,算是便宜他了。
她擠出一絲笑,朝他抱拳道,“弟子拜見師父。”
“嗯。”君珩也不在意她這隨意的拜師禮,袍角雲紋掃過地麵發出簌簌聲,“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沈馥忙道,“請師父賜名。”
君珩邊走邊想了一會兒,“你我既是偶然相遇,那不如就叫‘偶然’吧,你以為如何?”
沈馥腳下一歪,“我以為……這名字挺禿然的。”
君珩挑眉看她,“看來你並不是很滿意。”
“……弟子不敢。”
“逢爾吧。”君珩停下來看著她,“君逢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