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戲演了這麼久,再不散場看戲的人都累了。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沈馥舉了舉手,“麟宗最得寵的大小姐,為何會殺父?”
“不是我!不是我!”常玫兒一直重複著這三個字。
沈馥沒有理她,繼續看向常嫣兒,“那日我隨阿璃姑娘去看你,你說你娘親早逝,幸得你父親愛護,可據我了解,常宗主對於二小姐的愛護並不如大小姐。”
常俞臨小妾成群,常嫣兒的母親早逝,常俞臨又妻妾成群,相比這個柔柔弱弱毫不起眼的二女兒,他更喜歡容貌豔麗又修為不俗還能討他歡心的常玫兒。
二小姐不如大小姐得寵,這是整個麟宗人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眼見常嫣兒臉色越發不好,聞人璃想請沈馥不要再說了,“君公子……”
沈馥衝聞人瑛揚了揚下巴,“去把你姐姐帶過來。”
聞人瑛不明所以,卻依然聽了她的話,將聞人璃拉離了常嫣兒身邊。
“君公子這是何意?”常嫣兒臉上還掛著淚痕,看起來分外可憐。
“何意?意思就是,殺了常宗主的根本不是常玫兒,而是你呀,常二小姐。”沈馥搖了搖頭,“原本你也是個可憐人。母親早逝,家中又姨娘弟妹成群,好不容易馬上就能嫁給心儀的男子,卻不料姐姐插了一杠,欲橫刀奪愛。因為父親的偏心,你即將一無所有。”
常玫兒也看上常嫣兒未婚夫的事情,是她昨日從丫鬟嘴裡聽來的。
隨著沈馥一字一句的落下,常嫣兒臉色鐵青難看至極,她又是一陣痛苦的咳嗽,“身為穹蒼的人,就可以說話無憑無據嗎?大姐姐到底是許給你怎樣的好處,才會讓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樣汙蔑我的話!”
聞人璃皺了皺眉,她覺得這中間或許有什麼誤會,常嫣兒性情溫婉,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可是說這話的又是君公子,她也不認同常嫣兒說的君公子是收了常玫兒的好處。一時之間,竟是兩難。
周姨娘小心翼翼開口,“君公子您是不是弄錯了,我嫁進麟宗這些年與二小姐朝夕相處,實在看不出她是這樣的人。反而是常玫兒仗著宗主的寵愛一直囂張跋扈,不把我們這些姨娘弟妹放在眼裡。”
“如你所說,仗著父親寵愛的常玫兒卻殺了自己父親,難道不是自掘墳墓、自斷前程?”
周姨娘啞口無言。
常嫣兒咬緊牙關,“大姐姐從來都是以麟宗少主自居,殺父上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沒有!”常玫兒大聲反駁。
“多說無益,青皮甘藤觸之有色,三日不消,常二小姐,亮出你的雙手給大家看看吧。”
聽沈馥如此說,常玫兒徑直伸出了自己的雙手,光滑白皙,沒有一絲異色。
常嫣兒常年裝溫柔善良裝得十分到位,就連身邊婢女都不知她的真實性情,更遑論殺父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她又如何放心假手於人。
果然,她縮在袖中的雙手遲遲沒有伸出。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聞人璃不由得後退兩步,她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沈馥善意提醒道,“彆緊張呀常二小姐,那青皮甘藤無色,我詐你的。”
“你!”常嫣兒變臉一般,一掃之前的可憐孱弱之色。“沒錯,是我殺的又如何!他該死!你也該死!”
她指著常玫兒,麵容猙獰地笑起來,“為什麼你要搶我的未婚夫?你從小到大什麼都搶我的,可為什麼連阿盛你也要搶?你為什麼要跑出去,你不跑出去,父親就不會讓阿盛去尋你,他也不會死……”
“阿盛死了,我什麼都沒了,你們也都去死吧……”
誰也沒料到一向羸弱的常嫣兒會突然暴起,五指成爪死死扣住離她最近的周姨娘的脖子。
“來、來人!將她抓起來!”大抵是性情突變的常嫣兒殺父一事使得她對常嫣兒十分懼怕,常玫兒甚至忘了自己也是有靈力在身的靈修,隻顧著將門外弟子喊進來護著自己。
常嫣兒的下場如何,常玫兒又是否能撐起整個麟宗,都不是沈馥關心的事情,此行本欲查明‘邪術殺人’,洗清搖光的汙名,卻不想卷進麟宗這一堆破事兒裡,將來龍去脈明明白白地告知他們,沈馥自認已做到仁至義儘。
宋霽之臨走前和沈馥道,“有事可再到須臾山尋我。”
沈馥笑著應了。
幾人又在隋引鎮待了五日,而那連殺三十七的人凶手卻像是蒸發了般,再也尋不到蹤跡。
雖然聞人瑛十分想跟著沈馥他們去穹蒼玩一玩,但無奈玉宗來信讓她們返回玉宗,姐妹二人隻好告辭。
四人正在隋引鎮最熱鬨的一條街上走著,一陣令人莫名振奮的的呦嗬聲清晰地傳入幾人耳中。
“十文一卦,一卦十文!問天問地,通星曉辰!”
“十文算不了吃虧,十文算不了上當!十文算一個官運亨通,十文算一個生意興隆!”
清越明顯一愣,等看清那攤子後坐著的人,突然嘿嘿樂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彆來無恙啊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