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會有這樣的怪物?”
老者從直升機上向下望去,呼吸為之短暫停滯。
視線茫然,明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直升機向下飄去,接應了下方借助海水冰凍後迅速撤離的日野彩香兩人。
剛才還誌得意滿的劍客,此時狀態不可謂不狼狽。
臉色發白,神色萎靡不振,頗有種花天花地幾天幾夜的腎虛公子的風範,站都站不穩。
與其說是他走上來的,不如說是被日野彩香一路抬上來的。
很容易想到,劈出那驚天一劍的劍客,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從他拿劍的手就可以看出,微微顫抖,連劍都要拿不穩了。
對於一個劍客而言,就連劍都握不穩,這是何等的屈辱。
事實上,這卻是守夜者當中早就知道的共識——劍客揮劍的威力是很大,但是通常他每一劍都是全力以赴。
導致每用儘全力揮劍後,他都會陷入一段時間的萎靡。
因為這種特殊性質,劍客在守夜人中還有兩個外號——快劍手,三劍劍客。
前者是說他的劍很快,爆發力很強,但是持久力不行。
後者則是說他一次行動最多揮出三劍,三劍以後,就失去了戰鬥力。
劍客在得知這外號後,非但沒有感到羞恥,反而以此為榮。
“你們有誰能接住我三劍嗎?”
“這三劍的意思分明是,三劍之下再無敵手!”
可就是這樣一個樂觀張揚的劍客,在低下頭看到海水裡的景象時,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憋了兩三分鐘,才憋出一句。
“這也太大了吧?”
日野彩香的麵色也不算好看,原因正像是劍客所說。
大、太大了!
他們本以為這隻大家夥再怎麼龐大,也不過是幾輛貨車堆在一起那樣,隻是吸引力極為巨大,才能吸引這麼大範圍的海水。
可是在劍客切斷了那層界限後,他們得以看見祂的真容。
原來,這一整片海水之下,全都是祂的身體!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明明海水在不斷被吸引,海平麵卻在不斷上升。
隻因為,祂的身體在不斷上升。
“這種家夥,真是我們能對付的嗎?”
高島步產生了懷疑。
在她如此漫長的人生裡,也從未見到過如此龐大的不可名狀。
難以想象,這個大家夥要是出現在繁華的大城市而不是這樣的度假海邊,到底會造成多大的傷亡。
“對付不了也要對付!”
日野彩香咬咬牙。
“要不要申請他們的幫助?”
老者再度問道,他們,自然是指掌控一些大威力武器的zf。
“不到最後時刻,他們不會同意的。”
日野彩香判斷道。
那些武器,是最後的手段。
一旦使用,國內就再也無法隱瞞超凡事物的出現,而越來越多的人提及真實存在的超凡,隻會讓祂們對這個世界,更加感興趣。
到那時,對全體人類來說,便是一場真正的滅頂之災。
而且在國際上,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還有我。”
劍客的眼神忽得沉穩內斂,像是一把收在劍鞘裡的劍。
“我還有兩劍。”
日野彩香沉默下來。
在這種敵人麵前,她很難相信劍客的兩劍,真的能起到什麼效果。
“不要看那隻眼睛!”
小女孩高島步突然拉住旁邊的老者,並且出聲叫道。
可是,為時已晚。
不知在什麼時候,老者的視線,和海水漩渦中那一隻碩大的眼睛對視。
他的眼中,同樣泛起了那樣的藍黑之色。
“呃呃啊!!!”
從他口中,發出如同野獸般的哀嚎。
血管在額頭暴起,鮮血從鼻腔湧出。
儒雅隨和的麵容,瞬間猙獰可怖。
“怪物怪物!都去死!”
他身上的符紙再度一動,隻是這一次他的目標,卻是身邊的幾個同伴。
“哢!”
冰寒的氣息,瞬間在直升機裡擴散,老者被凍成了一個冰棍。
連同手裡的符紙,都被凍在冰塊裡。
那猙獰的表情,定格在其中。
一般人大概很難想象他為什麼會這麼突然的出手,日野彩香的還擊又為什麼會這麼果斷。
隻因為,這是血淋淋的教訓。
曾有一次行動,在麵對不可名狀時,一個成員突然發瘋,而其他成員不忍心對她出手,導致整個小隊全滅,行動就此失敗。
每一個守夜人,和每一個東京彆動隊的成員,在進入組織的第一堂課就是——在麵對不可名狀時,永遠要小心身邊的隊友。
這不是在鼓勵成員們自相殘殺,而是為了保護他們。
須知。
不可名狀最可怕的地方,從來都不在於祂們擁有凶惡的外表、尖銳的爪牙——假如隻是那樣,不可名狀充其量隻算是長得更畸形些的怪物——而是在於祂們對人類精神的汙染。
不可名狀一詞的含義,是無法描述祂們的形狀。
更準確而言,是見到祂們的人都瘋了!
凡人不應該見到、記住或是回憶起那種姿態。
對超凡者們而言,比常人更強的精神力,可以令他們在麵對一般的不可名狀時多堅持一段時間。
但原則還是,不可以長時間的注視。
日野彩香他們剛才都隻看了一眼,就迅速挪開視線。
沒有想到,作為守夜人中資曆很老的老者,竟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以至於陷入瘋狂的處境。
“唉”
日野彩香輕歎一口氣,用同情的眼神看向老者。
這次瘋狂之後,能否再清醒過來,恢複正常,其實也是一個未知數。
在守夜人當中,並不是經驗越豐富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