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家比較冷清的咖啡店。
店裡飄著濃鬱的咖啡香氣,暖暖的熱氣迎麵而來,在這小小的咖啡店裡彌散,短暫的驅散了冬天的寒冷。
青野的視線沒有任何遲疑的,看向了咖啡店裡最角落的位置,而且邁開步伐向那走去。
果不其然,正像是他之前一路上察覺到的若有若無的痕跡指示的那樣,一個熟悉而陌生的人,正坐在那座位上。
兩杯熱騰騰的咖啡擺在桌子上,似乎在特地等待另一個人的到來。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青野君,你來了。”
坐在座位上的人不是彆人,正是被日野彩香焦急尋找的日野幸。
隻是他此刻的狀態,和青野想得並不一樣。
青野走到旁邊,徑直坐在了他的對麵,細細觀察眼下的日野幸。
日野幸的衣服很整潔,沒有太多雜亂的褶皺,看上去也不像是經曆了戰鬥。
就他此刻的模樣而言,和周圍那些普通的客人,沒有任何區彆。
而之所以所日野幸“熟悉而陌生”,則是因為他現在表現出的氣質,和先前那個青野所熟知的日野幸,有著相當巨大的差異。
先前的日野幸,偶爾會流露出輕浮、張狂的個性,但在日野彩香或是日野留美子身邊時,還是稱得上“乖巧聽話”的,作為同為東京彆動隊的同伴,更是稱得上十分可靠。
可是現在。
日野幸的眼眸低垂陰暗,看似黯淡無光,卻能從其中看到無數道枝丫的分叉。
繽紛的色彩隱藏在那團黑色裡。
“五彩斑斕的黑”——大概隻能用這種詞彙來形容。
隻是一瞬間,青野就好像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許多許多紛亂的畫麵,但是在下一刻,那些畫麵全都消散不見,仿佛那些倒影僅僅是青野的幻覺而已。
最關鍵的,還是他身上那種氣質,平靜、淡漠......竟是和先前的青野有些類似。
要是一定要找出一個形容詞來描述日野幸的氣質,那或許是......
安心?
彆無所求,也沒有什麼能對他造成影響。
而且還有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那就是這一切,日野幸都好像事先排練演習過了無數遍,一切的一切,都表現得極為熟練。
或者說,有一種“本來就應該如此”“注定是這樣”的感受。
老實說,青野不太喜歡這“欽定”感覺,甚至可以稱得上“厭惡”了。
哪有什麼命中注定!
“我就知道,如果是青野君的話,一定能發現我留下來的提示。”
日野幸緩緩開口,端起茶杯裡的咖啡,啜飲了一口。
青野依舊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看著日野幸。
視線裡略微有點冷意。
他能感覺到,日野幸的人格,發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變化。
‘不,說不定眼下的日野幸,都不再是日野幸了。’
聯想到最近的“石山晶子”,青野很難不對現在的日野幸產生懷疑。
“不,我可不是‘載體’那種東西,也不是什麼來自於裡世界的怪物。”
似乎是看穿了青野的想法,日野幸啞然失笑,並且輕輕搖頭。
“當然,‘載體’除非是在臨死前,也是不會意識到自己變成‘載體’的,我這樣的自辯也沒有任何價值。”
“但是青野君,我還是請你相信,我就是日野幸。”
日野幸的眼神仍然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隻是平靜的敘說著,像是說著一件和他無關緊要的事情。
可是他的話語裡的確帶著一種可以被信任的力量,青野的直覺也相信了他所說的話——哪怕直覺也有騙人的時候,但起碼在現在,姑且就相信他他還是日野幸吧?
“至於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又為什麼會選擇逃離我的母上和姐姐,我都會向你解釋的。”
“不過因為時間有限,我儘可能長話短說。”
青野:“願聞其詳。”
於是,日野幸用儘可能簡短的話語,說明了這一切的原因。
同的描述一樣,直到國中時,日野幸都是一個沒有超凡天賦以及能力的“普通人”,當時的他自然有過羨慕姐姐、母親還有其他超凡者的念頭,並且對家人為他沒有超凡能力感到欣慰這一點疑惑不解。
隻是很快,日野幸就理解了。
他在生日那天,毫無預兆的覺醒了超凡能力——預見未來和結界術。
後者是日野家族這一陰陽師家族長久以來流傳下來的能力,日野彩香就擁有,而日野留美子繼承的則是寒冰之力。
前者,則是對日野幸造成了巨大的衝擊,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他,瘋了。
在石山晶子的幫助下,他瘋掉的意識被重新拚湊了回去。
但是他遺忘了最初那些他見到的、導致他瘋掉的畫麵——這可能是出於身體本能一種生理性的保護。
而且性格由此發生了劇變。
“也就是說,在特殊刺激下,你終於想起了那些記憶。”
“所以決定擺脫封印?離開你的家人?”
青野皺著眉頭。
如果隻是這樣,完全稱不上是一個合理的解釋。
其中的關鍵應該在於,那些使得日野幸直接瘋掉的畫麵,會是什麼?
“我見到了......末日。”
日野幸抬起頭,眼底黑暗深邃,又帶著濃鬱到化不開的絕望。
語調略帶沙啞的說道。
“隨著表世界超凡力量的不斷出現,我的預知能力越來越強,所以母上大人她們選擇一定程度上封印我的能力。”
“預知未來,既會讓我的大腦難以接受那麼多信息,也會消耗我的壽命,我知道她們是為了我好。”
“但是在那個夢境裡,我重新見到了那些本該被我遺忘的畫麵。”
“幾乎無法改變的......末日。”
日野幸的口吻極其確定,身上的情緒終於從“安心”變為了“絕望”“無力”。
男人甚至低低的啜泣起來,眼淚無法遏製的從他眼眶中流出,劃過臉頰。
靈魂都像是從他身體裡抽走,留存下來的,僅僅是一張焚燒殆儘後的殘渣。
可想而知,他的絕望究竟達到了怎樣的地步。
“真的無法更改?”
青野頓了頓,即便他從不相信有什麼無法更改的存在,對這種說法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他的觀點一向是“從來都沒有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