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平田陽介的身影,並沒有在黑霧裡出現。
但是各項感知、以及青野的直覺,則都是在說明,他就潛藏在其中。
以特殊的“眼睛”注視著自己。
可等到其他所有的背棄者都被青野殺死,平田陽介都沒有絲毫露麵的打算。
隻是毫無反應的“目睹”了這些人堪稱淒慘的死狀,任由殺戮的發生。
——即便其中的一兩個背棄者,的確擁有傷害到青野的可能性,但對他而言隻是小麻煩而已。
與其把這稱作是一場戰鬥,倒更像是一場毫無懸念的、一邊倒的屠殺。
正如先前青野所想,在平田陽介看來,這些背棄者們隻是工具而已。
他們從來都沒被那個家夥視為自己的同伴,更不用說有什麼感情了。
“還不出來是嗎?”
青野不急不緩。
哪怕平田陽介不露麵,青野也有辦法應對。
正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迷失之霧的核心,可就在青野的腳下呢!
青野決定先嘗試,在物理層麵上摧毀這個核心。
小小紅所能造成傷害,其實也和普通的物理傷害不同。
它既能夠破壞現實中的事物,也能消滅鬼怪那種不存在實體的東西。
將前者稱之為物理傷害,後者被叫做魔法傷害的話,小小紅的傷害特點應該能被叫做......真實傷害?
“噗嗤!”
小小紅奮力插入了腳下的地麵。
可是在它的尖端傳來的觸感,異常古怪。
不像是插入一個死物當中,反而如同刺穿了某種活物的身軀,陷到血肉當中。
以小小紅的鋒利程度,都能感受到一種久違的凝滯感。
難以深入。
與此同時,地麵開始震顫。
起初,僅僅隻是輕微的震動,屬於能感受到微弱震感的程度。
隨後很快,震動迅速加劇。
正常人要是站在這上麵,肯定沒法站穩。
起碼有五六級地震的地步。
而這,隻是一個開始!
起風了。
周遭的異變迷霧開始動了起來,不再保持著單純的靜態,而是如同颶風從臉頰吹過那般,青野都能感受到些微的痛感。
陰暗的霧氣,在湧動。
像是大海上積蓄的陰沉烏雲,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降臨。
最關鍵之處在於——
身下的這個龐大存在,似乎......活過來了?
青野:“......“
先前便說過,黑霧核心給青野最顯著的感受,便是那種“死氣沉沉”的氣質。
分明依舊在有規律的運作,可那動作是機械的、麻木的。
好像某些年輕人,明明不過二三十歲的年紀,卻做著老頭老太太才會做的事情。
“有些人十八歲就死了,到了八十才埋。”
說的就是那種感覺。
可眼下,祂正在蘇醒過來!
【主人......】
墨染的聲音,在青野腦海裡弱弱的響起。
青野都能想到一個小姑娘抱著膝蓋蹲在角落,瑟縮著發抖的畫麵。
即便墨染早已不是最初LV1的黑霧,可是她畢竟是從迷失之霧中分化出來的,在這股掌控黑霧的意識不斷蘇醒過來時,她也是受到了一定的壓製。
“這就是你的目的?”
青野環顧四周,對潛藏在其中的平田陽介說道。
促使黑霧之主醒過來的,不單單是青野這一下直接的攻擊——準確來說,這隻是一個引子。
更是因為先前那些背棄者們的死去。
這些信奉黑霧的家夥,變成了黑霧之主蘇醒過來的養分。
現在想來,平田陽介之所以目睹這場屠殺發生,就是有借助青野的手,把那群背棄者給殺死的意思。
“果然,你連自己信奉的神祇都背叛了。”
青野肯定的說道。
“......是又怎樣?”
這句話,似乎刺激到了平田陽介的神經,他的聲音從黑霧裡傳出。
從黑霧發出的聲音,越發沙啞,仿佛隔著一層磨砂玻璃。
語調比起人類更加趨向於難以形狀的怪物。
平田陽介本就是一個心理與常人不同的家夥,又信仰了不可名狀——和不可名狀接觸的人類,心靈一定程度上都會異化。
從心靈層麵來說,平田陽介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是一個人類了。
“青野君,你不也變了?”
“現在的你,擁有了曾經沒有的情緒吧?”
平田陽介用嘲諷的語調質問道。
真要說起來,平田陽介大概比絕大多數青野的朋友,都要了解青野。
在最初和青野相遇的時候,平田陽介甚至有種直覺——他們,是同類!
不是指種族上的同類。
而是指他們都是和常人格格不入之人,哪怕看似完美的融入人群,但是在心底會清楚的明白,茫茫人海,隻有自己是一個異類。
在心靈層麵上,他們和普通人決計不同。
一定程度上,是會被他人看做是“瘋子”的人群。
最初和青野在學園祭裡見了一眼後,平田陽介便有這樣的直覺。
隨後的幾次觀察、相處,也是讓平田陽介比他人更早的發現了青野的秘密——這個好看的男人,沒有真實的情緒!
這一點說不定就連神田雪繪都沒有察覺過。
畢竟青野的偽裝是如此的完美,幾乎沒法看出任何端倪。
隻有和青野同屬於異類的平田陽介,則是從那雙冷漠的眼眸裡,讀出了仿佛不該留存在這個世界的淡漠與冰冷。
平靜的水麵,說不定都會有一點點的高低區彆。
而青野的眼神,就是比那樣的水麵還要平靜。
老實說,那時察覺這一點後,平田陽介的第一反應是高興。
他深知自己是個差勁到不能再差勁的家夥,喜歡見到活著的生物死在自己的手裡,喜歡看見他人的驚恐和畏懼,喜歡彆人以為他是無辜受害者投來的關切眼神。
這些事物,在平田陽介親手殺死他親生父親的那天,便全部體驗到了。
那天酗酒的老頭子喝得爛醉,吐了一地,看到自己走到麵前,還打算給他來一巴掌,彰顯父親的威嚴和地位,同樣為了發泄內心的苦悶。
——先前的無數次,父親都是這麼做的。
將生活的不如意發泄在兒子的身上,實在是成本最為低廉的一種方式。
母親早早和這個爛人離婚,也無情的把平田陽介拋棄在這個家裡,理由無非是孩子會影響她新的戀情和婚姻。
婊子配狗,天經地義。
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平時平田陽介隻會默默忍受的父親的毆打,直到他連打人的力氣都沒有。
隻是那一天、那一次,平田陽介把父親打倒在地。
掐住他的咽喉,一點點縮緊。
看著他臉上的神情,從一開始的驚訝、疑惑,變作恐懼、痛苦。
那種感覺,實在是......
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