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哥倆一進殿,見到那大殿內散落的一片狼藉,不由一陣瞠目結舌。
李寬看著掛在那青銅編鐘上的幾件粉色肚兜,嘴賤的毛病又開始犯了:“皇祖父,還是您會玩兒啊……”
這話在李寬看來,就是李二在場也會這麼說。
畢竟爸爸的快樂,要做千古一帝的李世民,是怎麼都想象不到的。
“哼!”被孫兒一句話刺激的內心酸澀的李淵聞言甩開了李寬的胳膊,一腳踢開橫在腳下的酒壺,他獨自走上台階,坐上主位,隨後一言不發。
兩個孫子見到皇祖父意誌消沉,當下對視一眼,最後,由李寬開口打破僵局:“皇祖父,您犯不著的呀,孫兒本來是打算過來哄您開心的,唉……”
“你歎個屁的氣!”心知錯不在兩個孩子的李淵,也沒真的跟孫子計較,他瞪了一眼李寬,表現出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你個豎子不來我這,我就挺開心的!”
“您瞧瞧,又說胡話!”李寬搖了搖頭,接著故意對身邊的李恪道:“小恪,你知不知道昨日我受傷昏迷,皇祖父來看我時,一進殿就抓住我的手嚎啕大哭,說我要是有什麼好歹,他老人家也不活了……唉,祖父愛我之心,比之山高水深,猶甚也!”
“小兔崽子,你要點臉兒行不?”麵子上有些掛不住的李淵,忍不住開口吐槽道:“你大伯死的時候我都不曾嚎啕大哭!”
得……
李淵此話一出,李寬就知道這天兒沒法聊了。
因為這話他實在是沒法兒接。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繼續流逝,沉默在大殿之中瘋狂蔓延。
李淵看了一眼尷尬的兩個孫子,心中歎了口氣,隨後開口道:“行了,你們兩個孩子今日來探望皇祖父,皇祖父很高興……沒什麼事的話,就回去吧。”
那意興闌珊的語氣,仿佛自己即將被全世界拋棄。
“那祖父好生靜養,孫兒先行告退。”今日飽受驚嚇的李恪,見皇祖父沒心情搭理他們哥倆兒,便自覺行禮告退。
但是到李寬這,可就不一樣了。
“誰說沒事的?”說話間,李寬還順帶賞了自家傻弟弟一記鞭腿:“沒見皇祖父他老人家不開心嗎?走什麼走?”
“……”李恪聞言委屈地摸了摸屁股,沒說話。
二哥,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皇祖父不開心,主要是您先前的舉止言行太逆天?
“皇祖父,”李寬背著小手,一搖一晃走到李淵跟前:“孫兒想跟您商量個事兒。”
“嗝兒……你先站直咯!”李淵放下酒壺,打了個酒嗝,然後痛心疾首道:“朕都不說什麼皇家的禮儀,就是世家的禮儀,你個小兔崽子也沒一樣及格的!真不知道……唉……”
“您想說,真不知道皇祖母是怎麼教導我的?”李寬把頭一歪,順勢接下對方的下文。
“……”李淵注視孫兒好一會兒,最後露出一副苦笑,感慨道:“不,你的皇祖母,把你教導的很好……很好……”
一生經曆太多起伏的李淵,如今早已練就一副火眼金睛。
他怎麼可能看不出李寬的心思?
這孩子氣自己退位後,意誌消沉,自甘墮落,開始終日聲色犬馬,肆意放縱,醉生夢死在脂粉堆裡,他在替菀娘感到不值。
可這孩子也氣自己不再愛惜身體,不去在意名聲,由此自甘墮落,這份氣惱中夾雜更多的,是一份發自內心的擔憂。
“寬兒,”李淵忽然深吸一口氣,接著使勁眨了眨眼睛,聲音嘶啞道:“你說皇祖父將來去到那九泉之下,怎麼跟你皇祖母交代呢?”
李寬聞言,唯有沉默。
交代什麼呢?
交代自己怎麼沒能調節好三個兒子之間的關係,最終釀成了他們兄弟相殘的慘劇?
“皇祖父,”半晌後,難得提前斟酌發言的李寬輕聲道:“有些事,孫兒的立場是天生的,所以您希望聽到的某些公道話,誰對誰錯,這輩子都不可能從我口中說出來。
眼下,我隻知道,作為李家的孩子,對於祖輩父輩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我天生便肩負守成之責。
我更知道,如今風雨飄搖之際,更不是我貪圖享樂的時候。當然,最後這個理由,不是孫兒先前跟您鬨的原因。”李寬抿了抿嘴,見李淵嘴角已經勾起笑意,他不由歎了一口氣:“唉……皇祖父,您其實不用那麼著急給爹添弟妹,有時候我都想,您到底是圖個啥?頂著個將軍肚,日夜操勞,難道就是為了報複我爹?”
“你個兔崽子,這話怎麼說?”見到孫兒出息的李淵,臉上已經有了笑顏。
“你打算讓我那些叔叔姑姑們,吃窮我爹啊。”李寬做出理所應當的樣子,麵對眼中已經重新燃起小火苗的皇祖父,他還不忘添油加醋道:“孫兒覺得,您可以舍生忘死再加把勁,要不,我現在就去幫您把那幫鶯鶯燕燕給叫過來?”
這回,就連仿佛天生不愛笑的李恪,也聽懂了二哥話裡的揶揄。
“噗……”被兩道視線同時看過來的李恪,下意識的捂住嘴,然後尷尬的打了個咳嗽,“方才……嗓子有些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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