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李寬突如其來的坦白,這大堂之上的所有人,都有一種眼前一黑,腦中一片空白的奇妙感覺。
許久許久,蕭家家主蕭叢麵色慘白地望向李寬,艱難開口道:“你是……單……翎?!”
“不錯。”李寬大大方方地承認道,而他之所以會如此,一來是因為如今大唐最大的敵人,還是突厥人,而大唐想要強盛,除了必須要贏下和突厥人的這一戰以外,還需要滅掉那個“國小而不處卑力少而不畏強無禮而侮大鄰貪愎而拙交者”,——那個曆朝曆代,處處和中原王朝作對,無恥的想爭奪“華夏正統”的高句麗。
所以在這樣的大前提下,李寬覺得可以忍下國內勢力盤根錯節的關隴世家們。
等大唐收拾了北邊最該被收拾的那兩頭惡狼,李寬心想,屆時國內的這些世家,到時候恐怕比家犬還聽話。
而這,也是李寬先前與這些世家家主們周旋時,選擇的是用“愚者晉升”來進行華麗欺騙,而不是直接讓手下的暗影刺客們上門真實對方的主要原因。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李寬認為大唐如今的國力,不該浪費在內耗上。
先把周邊的豺狼虎豹乾服了,大家再來商量怎麼分鍋裡的肉,不好嗎?
當然,到時候誰為刀俎,誰為魚肉,大家各自心中有數就好。
隻不過現在大家一個個自身難保,誰還不能想到這麼遙遠的事情上去呢?
所以李寬這次“狼人自刀”注定了其殺傷力巨大,而且更會影響深遠……
“嘩啦!啪!”裴寂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隨手便打翻了案幾上的茶杯。
“咚!”起初還覺得李寬是來耀武揚威的楊震,整個人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咳咳!嗬……”原先還覺得算是半個自家晚輩的楚王殿下,不過是個"無知小輩"的竇渭,眼下一陣咳嗽過後,一口濃痰卡在喉間,讓他差點背過氣去。
至於博陵崔氏的家主崔蘊則是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整個大堂,亂做了一團。
“嗯……”李寬看著忽然就陷入兵荒馬亂的世家家主們,不由雙手環胸,心中洋洋自得道:本王果然是個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啊……
李寬回到宮中的時候,天色還尚早,一直守在給弟子上課的片殿中,總是心神不寧的虞世南,在見到弟子的第一刻,常常舒了一口氣。
隨後,他便將目光看向跟隨李寬身後一言不發的雲起,小心翼翼地問道:“沒事吧?”
“……”雲起看了一眼自打離開裴府後,便一直處在亢奮狀態中的楚王殿下,隨後搖頭道:“卑職今天才算長了見識,原來真有人能言語犀利如刀劍,殺人於無形之中……”
雲起到現在都忘不了,五姓七望中,以蕭叢為代價的幾家家主們,被裴家的仆人們使勁掐人中,匆忙搶救的畫麵。
怎麼說呢。
雲起覺得,陛下之所以到今天還身體康健,除了與他早年習武,眼下正值壯年有關,剩下的,就完全取決於楚王殿下的孝順程度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虞世南說完歎了一口氣,緊接著又對李寬正色道:“殿下,這一回過後,您可千萬彆亂來了。”
“為啥?虞師,你都不知道,本王今天有多解氣,多得勁兒!”一朝敗儘敵手,此刻正興高采烈,恨不得手舞足蹈的楚王殿下,壓根就沒見著身後有人進來。
“哦?得勁兒嗎?”
“得勁兒啊!得……得……勁……啊……”李寬說話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已經察覺出不對勁楚王殿下,猛地一轉頭……隨即,他整個人當場愣在了原地。
李二陛下此時正氣定神閒地站在殿門處看著讓自己擔憂了好半天的兒子。
對了,李二陛下的身邊落後半步處,還有一人。
清河崔氏的家主,崔蟬。
而此人,便是讓李寬徹底陷入石化的原因。
李寬看著此時站在李二身邊一直保持微笑,態度始終都相當謙卑的崔蟬,心中的有片青青草原,突然萬千跑馬……
你他娘的先前在裴府還是個實打實的隱形人呢!
當時撅過去人裡麵,好像還有你呢!
咋的,這一轉身,就活蹦亂跳的進了宮?
等等……李寬想起自己當時在裴府的開場白……
不是……你們當中,還真出了一個叛徒啊?!
本王當時隻是說著玩玩而已的啊!!!
“這……這這這……”楚王殿下當下仿佛被命運扼住了喉嚨。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都覺得自己宛如在夢裡。
——如果生活是一出荒誕喜劇的話,我們的楚王殿下現在一定長出了紅鼻子。
“得勁兒嗎?”終於在兒子麵前徹底揚眉吐氣一回的李二陛下,變得有些孩子氣起來。
“……”
長久的沉默過後。
李寬忽然有些委屈地看著自家老爹:“爹,你早說你下麵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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