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騎在牆頭侃侃而談的李寬,唐儉忽然很想抬手扇自己倆大嘴巴子。
自己當初怎麼就非得捧這豎子一把呢?當初的一番好意,結果卻造成今日這樣的局麵,自己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心塞的感覺,此刻充滿了唐儉的內心。
“楚王殿下,您先下來……”此刻的唐儉,明明已經相當無奈了,可奈何眼前這豎子他惹不起,故而隻能繼續好言相勸。
“我不!”李寬梗著脖子道:“唐儉,你記住,這鴻臚寺的院牆,今日本王翻定了!哪怕父皇來,本王也要這麼乾!”
說完,李寬直接消失在牆頭,進入了鴻臚寺。
“我的楚王殿下喲!您怎麼也得聽老夫把話說完啊……那邊是茅房!”唐儉真的很擔心這豎子萬一落地時一下子沒摟住,往前衝了幾步,那麼……你將再次遺臭萬……不對,再次名留青史啊我的楚王殿下……
“狗日的唐儉,本王差點找了你的道,你給本王等著!”李寬的聲音中氣十足,很顯然,這貨運氣好,並沒有掉進陷阱裡,但劫後餘生帶來的那種驚懼足以讓這豎子口不擇言了。
“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追?!”在得知李寬平安無事後,壓根就不在乎對方威脅的唐儉,扭頭瞪了一眼圍在自己身邊,呆若木雞的手下,怒罵道:“趕緊派人去高麗使節的住所,萬一他們衝撞了楚王殿下,老夫無法向陛下交代!”
“大人……”有一個稍有眼力見的忽然開口道:“若是殿下又要動手……”
“楚王殿下你們攔得住就攔,但高麗使節若是想要還手,爾等無論如何,哪怕拚死也得給老夫攔住,明白嗎?!”唐儉扭過頭掃視一眼一乾手下。
“唯!”隨後,這幫鴻臚寺的大小官吏再次急匆匆奔回鴻臚寺。
“爹……”可憐的工具人唐觀,直到此時才深切明白,當初李懷仁躺在床上足足半月之久,到底是什麼原因。
我義薄雲天的寬哥啊……你可害慘小老弟兒了……
“趕緊滾回學館,回頭再收拾你!”唐儉瞪了一眼畏畏縮縮的小兒子一眼,隨後也趕忙返身回了鴻臚寺。
此時在蕭瑟秋風中獨自顫抖的唐觀還不知道,不久之後,大唐的楚王殿下李寬將會和高句麗的權臣淵蓋蘇文結成過命的交情,當然,過得是他唐觀的命……
話分兩頭。
進了鴻臚寺以後的楚王殿下,在捂著鼻子走了一陣後,意外遇見了一個人。
“高岐?你個狗東西身體夠結實的啊?還有意思閒逛呢?”
“……”原本閒極無聊打算出來走動走動的高句麗副使高岐,在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楚“蠻”王時,這個在李二麵前都敢囂張的家夥,陡然止住了腳步。
“楚王……”高岐此時的心情是複雜的,此時的他,胸口處還敷著傷藥呢,自持武力抵不過眼前這個混賬玩意的高岐,此時就連嘴角強迫露出的微笑都帶著一股子小心翼翼:“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淵蓋蘇文在哪兒?本王要見他。”李寬說著,上下打量了一眼高岐:“身子骨不錯啊,還能下地行走,本王還以為至少斷上兩根肋骨呢。”
“……”李寬這話高岐甚至都不知道怎麼接,可他很快轉念一想:讓這蠻橫至極的大唐楚王去找淵蓋蘇文的麻煩不是正好嗎?
左右不是自己慫恿的,而且萬一這豎子待會跟淵蓋蘇文一言不合怒而拔刀……
屆時淵蓋蘇文反抗與不反抗,恐怕都難逃厄運……
一念至此,高岐接下來臉上的笑容就真誠了許多:“楚王殿下是來尋淵蓋蘇文?正好,外臣也逛累了,正打算回住處,您要不隨外臣一道回去?——淵蓋蘇文就住在外臣的隔壁。”
於是,在高岐的帶領下,楚王殿下很快就來到了淵蓋蘇文所居住的小院。
“是這家?”李寬指了指麵前的小院對高岐問道。
“是這家!”高岐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好戲了。
“行了,知道了,你回吧。”看在對方辛苦帶路的份上,楚王殿下這回還挺講禮貌,沒罵人。
“我可以為殿下……”高岐剛想說我可以為殿下說上幾句話,比如說勸那淵蓋蘇文不要不識好歹什麼的,可李寬直接一個準備動作就打斷了他。
“外臣今日見到殿下很高興,殿下,外臣這就告辭!”眼瞅著某豎子又要開書助跑,先前吃過大虧的高岐可不希望重蹈覆轍。
“哼!”望著高岐離去的背影,李寬冷哼一聲,隨後便推開了小院的門。
結果他進去才發現,淵蓋蘇文早就坐在小院中的石桌上,等著他。
“喲,”李寬看著一言不發神色冷淡的淵蓋蘇文,自來熟的他果斷朝對方打了個招呼:“淵兄今日好興致,竟然在這院中賞起景色來了。”
中原王朝向來對於外交細節都可謂是相當重視,所以這些使節們的住所都是精心布置過的,小橋流水,亭台樓閣,園林造景,該有的雅致布局,當初前隋那些負責建造鴻臚寺的官員們,可都是方方麵麵照顧到了的。
“楚王殿下,”淵蓋蘇文看著眼前神情泰然自若的少年親王,神情難免有些陰沉,聲音裡更是帶著冷意:“我淵蓋蘇文從未受過那般奇恥大辱,您今日不請自來的送上門,是欺我淵蓋蘇文無膽嗎?!”
隨著淵蓋蘇文這聲怒喝響起,場中的氣氛一下子就陷入了緊張的局麵。
“無膽?”李寬才不在乎對方這種小兒科一般的把戲:“你若無膽,怎麼會明知你的國君派你出使大唐會讓你身陷危局,卻依舊來了?
你若無膽,當日又怎麼會為了高句麗的尊嚴,在本王毆打了高岐之後,和本王起了衝突?要是找,高岐與你,可稱死敵!
你若無膽,為何明知本王可能會想辦法殺了你,卻依舊鎮定自若的待在鴻臚寺養傷,不肯儘早離去?
淵蓋蘇文,你有膽的很啊!”李寬說到最後,人已經站在了淵蓋蘇文麵前。他瞟了一眼石桌,這才發現桌上還有酒,當即也不客氣,坐下來拿起一旁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點,在品嘗過後更是發出讚歎:“梅子酒?不錯不錯。”
“楚王殿下,您到底想要做什麼?”淵蓋蘇文看著眼前這位自打入院起,所有表現都在同那日在大殿上蠻橫至極的大唐楚蠻”王作切割的少年,饒是他梟雄心性,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
“嗝兒,使節想不明白?那不妨膽子大些,再大些!”仿佛已經猜到了淵蓋蘇文此時內心疑惑的李寬,在打了一個酒嗝之後,突然站起身,指了指淵蓋蘇文,再指了指自己,隨後豪情萬丈道:“夫英雄者,胸懷大誌,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誌者也!而今天下英雄,惟君與寬耳!”
此話一出,淵蓋蘇文頓時陷入了震驚,就連他剛剛舉起的酒杯,也因為一時陷入怔忡後,手一鬆,“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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