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殿下,委屈您了。”宇文擎此時突然對李寬沉聲道:“若不是屬下等人拖累……您……您今日不會如此束手束腳……”
大唐楚王之威名,眼下在這西域還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那可是敢率七千騎就硬撼定襄城,敢把探路的先鋒當主力,直接攻陷了沙缽羅部落的狠人,如今卻不得不為了手下的家眷,與人虛與委蛇……
宇文擎隻要想到這,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嘿!想啥呢,”李寬看著說話聲音越來越小,頭也慢慢低下去的宇文擎,忍不住呼和一聲:“宇文擎,你可彆忘了,當初我祖母讓你們活下來,可沒想過會有今天,她的初衷,也不過是讓你們活下去而已。現如今,本王成了你們的家主,雖說不至於婦人之仁,舍不得你們為本王豁出性命跟人作戰,但是你們的家眷,本王無論如何是一定要保下來的,這是本王做人的原則,也是你們的運道——畢竟不是誰都能遇到本王這麼一個體恤自己人的好家主的呀……”
“嗬……”還未走遠的李績聞言冷笑一聲,他轉頭看了一眼洋洋自得的楚帶王和他身邊正大受感動的宇文擎,回身過後,不禁搖了搖頭:“理是這麼個理……但是宇文擎啊……你遲早能明白咱楚王是如何體恤自己人的……”
要說楚王在千泉城小小的受了些憋屈。
那麼真正受了極大憋屈的,不是長安的李二陛下,更不是如今已經打算把楚王跟李靖一道刻在自己死後墓碑上的唐儉,而是在眼下守著玉門關,眼睜睜看著楚王殿下在整個西北橫刀立馬來回浪的侯君集。
侯君集也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短短幾年功夫而已,當初那個被自己在太極殿上幫著陛下摁著挨打的楚王殿下,眼下竟有了這番驚天聲勢。
尤其是侯君集在聽說了唐儉差點被楚王給獻祭了之後,他整個人都開始不好了:按理說唐儉跟楚王殿下也沒結下什麼仇怨,尚且被如此折騰,那換成自己……
侯君集不敢想,當真是不敢想……
他如今唯一的期望,就是長安城裡的李二陛下能夠多下幾道聖旨,把楚王殿下給召回,否則等大軍班師回朝經過玉門關,侯君集敢保證:自己搞不好會因為當天左腳先跨出玉門關,而被楚王誣陷為“突厥人的細作”,然後被押解送往長安。
當然,末了事兒肯定不大,楚王搞不好還能喜提一頓束帶,但自己的臉怕是會丟儘……
更何況,就眼下楚王乾得這些事兒,這束帶多抽一頓少抽一頓的,人家也不在乎了……
虱子多了不怕咬嘛!
可現實是,雖然侯君集大將軍的想法很美好,可惜……眼下可不是李二陛下給楚王下什麼聖旨,反倒是楚王,那“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家信可是三不五時的就往長安寄,此事甚至還驚動了李淵。
“喲,咱楚王又給二郎寄家信啦?”太極殿內,太上皇李淵聽說楚王又從邊關寄了家信,牽掛孫兒的老李淵當即也不顧跟李二陛下父子之間的往日恩怨,主動來到了太極殿,要求看信。
“父皇……”李二陛下腮幫子抖了抖,知道怎麼也逃不過這一遭,當即把心一橫,將信遞了過去:“前段時間這豎子還讓高昌國王來長安受封,朕剛送了個高昌侯回去,這臭小子如今又寫信,說是讓朕幫著安頓他派人從西域送回來的部曲家眷……”李二陛下說到這裡,深吸一口氣,感慨道:“朕現在已經分不清,到底是這小子說了算,還是朕說了算啊……”
“嘿……”趁著兒子跟自己抱怨的功夫,李淵已經看清了信上的內容,隨後他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下那傳國玉璽的璽印,隨後笑著調侃道:“彆說爹沒提醒你,你最好趁現在就趕緊想辦法,回頭怎麼把這傳國玉璽騙到手裡,否則按照寬兒的性子,哪天把這傳國玉璽當成了自己的私印,那麼千百年後,你倆誰是大唐的正統傳承,可不好說哦……”
“爹……”李二陛下時至今日,再一次聽見太上皇在自己麵前以父親的身份自居,本該是該熱淚盈眶的,可是想到父親的話並非沒有道理,而且還很糟心,當即又有些難受:“唉……您說怎麼辦?讓朕騙寬兒……兒子好像下不去手啊……”
“嗬……”李淵聞言發出一聲冷笑,直接開始了補起了刀:“是下不去手還是不能得手,我勸你還是想想清楚。還有,既然寬兒讓你安置的這些家眷,是你母親當年從北周武帝宇文邕手中接受的那支親軍的家眷,那你說什麼也該有所表示,況且這支親軍如今效忠於寬兒,你能在這種事情不給他個麵子?當心那孩子回來鬨你啊,我可聽說,他跟那守玄武門的常何,可是老熟人了!”
“……”李二陛下聞言也是一陣無語,那能不是老熟人嗎?寬兒這孩子,隔三差五為了出宮就禍害人家常何,像往門軸裡灌糖漿這種,都是小事,那小兔崽子有一回還把一個捅下來的馬蜂窩用布袋套好,直接扔進了常何休息的房間裡,要不是宮裡的禦醫救治及時,常何能隻在事後休養個十天半個月就重新上值?
他受的傷,雖說不至於被送走,但也離被送走不遠了……
“唉……這豎子啊……”李二陛下忽然發出一聲歎息。
“誰說不是呢……這個小兔崽子……什麼時候會來打攪老夫安睡啊……”李淵此刻也發出了感歎,都說離開越久越掛念,如今小兔崽子都離開半年多了,長安都迎來了草長鶯飛的季節,也不知道朕的孫兒,這個從前對外聲稱自己乃“李家玉樹”的小皮猴兒,如今到底有沒有如他所說的那般,成了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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