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是運河支流,並不寬,南北兩岸水麵距離五六米。
因為昨夜大雨,在這個位置,小河中的水幾乎與運河水完全齊平。
水麵充滿上遊衝下來的漂浮物。
柳元清貓腰,帶著兩戰士,順著小河邊鬆軟的沙地向運河靠近。
腳下沙地被雨水泡軟,一步一個深深的腳印,偶爾抬頭,觀察渡口方向的目標。
在他身後遠處,臟臉黑著臉喃喃:“姓柳的,你這樣玩,會把大家都玩死在這裡...”
他知道柳元清聽不到自己抱怨。
姓柳的這貨還真他娘的能掐會算,運河北真有船過來。
望遠鏡視野中還看不到北邊過來的船,但是汽笛聲假不了。
裝上了汽笛的船...小不了,絕對不是木殼機船...
要是他的猜測正確,那麼這條船應該是來渡口接那些鬼子。
管他什麼船,跟自己沒一毛錢關係,反正,自己就是個打醬油的...
這裡的地頭蛇陳八極才是自己的目標,從他裡搞到槍,自己也能拉出一支隊伍,到時候回去,找胡長官要個連長當...
一想到自己頂頭上司羅富貴那蠢貨就有氣...
他包袱中的錢必須坑出來。
轉頭對手下的遊擊隊員們下令:“都他娘的彆緊張,順著這條溝向渡口靠近...等鬼子上了船,咱們再打,打幾槍就跑...”
“你奶奶個熊,就你自個兒最緊張...”一個遊擊隊員忍不住嘀咕。
“五毛...你娘的說啥?”臟臉麵色不善盯著年青的遊擊隊員。
“我說,打鬼子,咱們都不緊張...”
“那你手抖什麼?”
“老子打小練武,我手會抖?”五毛心裡虛得一批,張排長雖然功夫不如自己,但是排兵布陣,槍法,戰場經驗遠不是自己可比,至少,人家見了鬼子兩眼會放光。
關鍵是,他胸口還掛著分區首長標配的望遠鏡!
...
柳元清趴在喇叭狀河口,將衝積在這裡的漂浮物撈了些上來作偽裝。
手中工兵鍬不斷開挖,直到溝底開始冒水與河麵齊平,一個掩體迅速成型。
河口處南北十餘米寬,就算帶著裝備橫渡也沒有太大難度。
摸索著將從臟臉身上扯下來的乾糧袋放在旁邊,抓出一把炒高梁米往嘴裡塞。
舉起望遠鏡觀察,距離太遠了點,看不大清楚。
不過,能判斷出不是鬼子炮艇,而是改裝過的漕運貨船。
發動機在船尾駕駛室。
以前,這樣船見得多,跑內河的鐵殼平底船而已。
雖然這種船的速度慢,但是載重量卻驚人,估計能裝上百噸...
隨著鐵殼船不斷靠近,手指下意識捏緊望遠鏡。
船頭飄揚的隱隱能看清楚是膏藥旗...
仔細觀察,原本行駛在河心平底船,在慢慢向西岸靠近。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來接渡口那夥鬼子。
望遠鏡視野中,慢慢地能看清坐成兩排的鬼子身影。
兩個鬼子之間,似乎...是迫擊炮...
心裡在慢慢計算鐵殼船行駛軌跡。
如果接到渡口的那夥鬼子後南下,他隻能乾瞪眼...
但是,他相信這夥鬼子最終會向北順流而下。
也隻有鬼子向北,他才有機會...
因為,船離開渡口向北去的時候,絕對不會先將船駛入河心。
肯定是慢慢離開岸邊,從渡口開到自己現在這個位置,距離河岸應該在一百到兩百米之間...
畢竟,這不是渡河直接往河對岸跑。
而這艘船的主人,絕對不會傻到先將船開到河心再向北...
因為這樣會走一個直角轉變,這年頭,汽柴油都不好搞...
自己能擊中目標,至於船上的鬼子槍法再好,船身搖晃之下要打中自己幾乎沒有可能。
當然,船上的鬼子機槍、擲彈筒、迫擊炮另當彆論...
白白送死的事不能乾...
昨晚的事兒,要是換作自己以前的隊友,結果肯定完全不一樣...
順手將望遠鏡扔給旁邊的兩跟班:“盯緊了,注意判斷船速以及距離西岸的距離,我眯一會兒...等船到我們位置提醒我...”
兩戰士為了搶望遠鏡當觀察哨,直接打了起來。
兩人在溝裡摟在一起,一人抓望遠鏡半邊。
又怕打擾開始打呼的柳元清,打著手勢,最終以猜剪刀石頭布的方式作出決定...
…
被打斷的銅質油管,李響找羅富貴要了一條小黃魚,延展性非常好的黃金,接銅管正好...
將發動機上邊的油箱螺絲擰緊...
油箱上的幾個槍眼兒黃得晃眼兒。
搖動大號把手...
發動機響了幾聲後,再次停下。
李響仔細檢查了一會兒,轉頭:“去把另外那條船上的汽油弄過來試試...”
隻要不被曳光彈擊中,油箱根本不會爆炸。
這隻是一條小型的鐵殼船,與另外那條船的發動機型號不一樣,配件不能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