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竹劍輕掃,貫出兩道月弧劍芒,將近身的孟九襄給逼退的同時,後腳輕踏,身形若鴻鵠掠水般滑移,貼著地麵反朝孟九襄靠去。
彎曲的竹劍於滑移途中支撐著地麵,於地麵上落下一道青綠色的劃痕,陸風的身子以一個極其怪異的角度,近乎穿插般驚險的從孟九襄襲來的那些爪勢中穿透而過。
仰身,起劍。
手中竹劍自地麵一揚,帶起諸多塵土隨著劍芒迸向孟九襄的臉龐,遮蓋後者視野的刹那,手腕一壓,淩厲的劍鋒直向孟九襄的脖頸劃去。
陸風自方才的突襲中已是感受到孟九襄那一爪之下的殺意,對於敵人,他自是不會手下留情!
孟九襄瞳孔猛然一縮,她原本見陸風那般滑移姿態,還當後者是因為急於躲閃自己的爪勢,而狼狽的險些摔倒在地。
怎料,那虛浮的腳步,毫無章法的滑移,竟是對方刻意為之,迷惑於她以待欺身逼近。
這突如其來的一劍,讓她心跳都猛然怔了一下。
好在憑借自身天魂境六息的實力,勉強在最後關頭回撤爪勢,以著雙掌抵擋住了這一劍的鋒芒。
隻是手掌一側,均被割裂出了一道口子,鮮血淋漓。
終究還是小覷了陸風這一劍的威勢!
不遠處的陳霜華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暗自收回了藏在袖口中打算馳援孟九襄的三根冰錐。
“什麼詭異的身法!”孟九襄啐了一聲,甩去手上的血液,短暫的驚愣過後,再度猶如靈貓搏殺般朝陸風抓去。
代入陸風邪修身份下,這次她出手更謹慎了許多,心中戒備著陸風可能會展露的其他邪異手段。
然。
陸風卻僅是手腕一轉,手中長劍微微那麼一挑,便蕩開了她抓來的那股勢頭。
孟九襄眼神凶狠,不退反進,一擊未果下,身形猶如靈貓甩身一般,揮出了一道長長的弧形爪勢,同時借著扭轉身形的勢頭,一記飛踹緊隨爪勢之後,踢向陸風麵門。
速度奇快無比,那一瞬間,其整個人都宛若化成了一個圓盤罡刃,前端利爪破鋒,後翼鈍足猛錘。
這一式,孟九襄屢試不爽,往日遇上的那些敵人,要麼在這一式下被爪勢貫透,整個腦袋都崩裂成數瓣,要麼就是頭顱被生生踹得脫離開脖頸,無一有活命的存在。
電光火石間,陸風屬實被孟九襄突然的這一式驚了一跳;
但好在他迎敵經驗豐富,近乎沒有半點遲疑便做出了應對,亙古驚龍步瞬間施展,以著駭人的速度後掠,擦著襲來的那股罡風,在孟九襄眼皮底下完美避開了她的這一式搏命攻擊。
孟九襄驚異的看著陸風突然爆發出的疾速,因為柳沉舟事先有過言明,倒也沒有太過震撼,雙手合力往著地麵一掃,兩股爪勢勁風貼地貫出,無數碎竹猶如霹靂雷火般猛地傾灑向陸風所在。
陸風見狀,狂傲的冷哼一聲,臉上似笑非笑,很是放蕩不羈,手中竹劍連連點出,劍鋒騰挪閃轉,精準的點在那些襲來的碎竹之上。
猶似醉漢舞劍,劍鋒托著酒壺一般,手腕翻轉間,便將一道道淩厲的竹片,回旋著反朝孟九襄所在甩了回去。
速度之快,瞬息之間已是不知貫出多少劍芒。
彼時孟九襄正借著漫天暗器的掩護逼近,突見此幕,頓時嚇得連連閃避,被生生扼退開去。
閃避站穩身形後,孟九襄眼中閃過一抹驚芒,自陸風那酒態十足的架勢,也是瞧出了端倪,驚愕咂舌:“你這是……醉劍!?”
想到陸風同胡不醉交過手,不由嗤笑,“就憑你這東施效顰模仿來的醉意,可擋不住老身的玄陰爪!”
說著再度像靈貓獵鼠般竄了出去,像是永不知疲倦一樣。
不遠處看著二人交手的陳霜華卻是皺了皺眉。
她有著同孟九襄截然不同的看法。
旁觀者清,自她的角度看來,陸風應戰的確實是醉劍一道沒錯,但展露的那份醉意,可不像是模仿胡不醉之流所成。
相較於胡不醉,陸風此刻展露的那份醉意仿若深不見底的幽潭,看似平靜卻暗藏洶湧,那偶爾從劍招之中流露的意境,更是比之胡不醉的醉意不知濃鬱的多少倍。
毫不誇張的講,若不是陸風此刻還分心抵禦著四周霧瘴的侵蝕,孟九襄怕是早在此般劍勢之中敗下陣來。
但饒是如此,瞧出孟九襄處境不妙下,陳霜華依舊沒有選擇出手馳援,她同樣沒有絕對的把握一擊滅殺陸風,是以,她在等,按小姐的吩咐在等。
此般環境下,戰得越久,消耗得就越大,隻要孟九襄再多鏖戰一陣,她屆時出手成功機會便會更大不少,就算無法將陸風一擊殺之,也定當能將之成功逼入千幻寂夢之陣最凶險的陣勢區域。
另一邊。
於陣心區域居中掌控大陣全局的紀蘭珺,同樣也在感應著陸風這邊的戰鬥情景,觀察著他的表現。
見其腳步虛浮卻暗藏章法,身形搖晃間仿佛隨時會跌倒,卻又總能在關鍵時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避開孟九襄的爪勢,屬實奇妙而又邪異,極具觀賞感。
明明隻是一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竹片長條,輕輕一折就能掰斷的存在,但在此刻陸風手中,卻好似成了什麼無堅不摧無往不利的神兵利器一般,讓人深感駭然。
紀蘭珺感應間臉上滿是異樣神采,有些自我懷疑起來感應到底是否屬實,眼中滿是對陸風表現的驚豔之色。
‘此般年紀,他何以會有如此實力?’
‘莫不是練了什麼吞噬旁人靈氣修為的邪功?’
紀蘭珺於內心暗自啐罵著,心中對於陸風的憎惡更甚。
陳霜華冷眼旁觀了半刻之後,終是開始有些坐不住。
她發現,鏖戰良久,孟九襄這邊肉眼可見的勢頭緩下不少,應是消耗所致;
可陸風這邊,明明一直還抵禦著四周霧瘴,但自身氣息卻一如最初那般沉穩,不見半點虛浮消耗之態。
這讓她甚是不解,暗惱陸風莫不是有著什麼邪異的恢複類手段?能維係均衡此般消耗不成?
還是說本身靈氣底蘊就驚人的可怕,比之孟九襄猶有過之,適才根本不懼如此皮毛的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