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站在岸邊冷眼望著這一幕,一時竟有些吃不準赤刹劍宗這些人的意圖。
直到身後觀景的個彆散修議論的聲音傳來:‘不行了,笑死我了,霍紀源他都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被他爹稱是小輩,可真不要臉。’
‘不過頂著那張稚氣的臉,聲線還陰柔的像個娘們,確實挺能糊弄人的,說他才十七八歲怕都有人會信。’
‘什麼啊,你們不了解,那霍紀源是被他爹給慣壞的,心智出了缺陷,彆看他已經三十四的年紀了,出門可還離不開他爹呢,保不準背地裡還要找他媽喝奶呢。’
幾人議論間紛紛竊笑不止。
聲音雖輕,但因為相隔不遠的緣故,恰好被陸風聽在耳中。
‘原是縱子行凶!’
陸風暗想下反應過來,赤刹劍宗這些人應該本就是衝著對付習不為來的,隻是因為他們的突然出現,準確的說應該是感應到了陳霜華等強者的出現,自覺受到了威脅,才不得已打消了直接出手的念頭。
轉而利用兩域協定,推到小輩身上,將重創乃至因此而殺死習不為一事,歸結為一場意外。
砰!
習幽夢渾然聽不進霍興修的解釋,直接奮起一掌便朝霍紀源轟了過去,掌勢掀起大片的湖水,裹挾著層層烈焰,像是一條燃著烈火的鯨魚躍出水麵。
嗙——
霍興修手中長劍飛快舞動,劃出一道道淩厲的弧形劍芒,將習幽夢襲來的這股掌勢震散到了兩翼。
若是細看,依稀可以瞧見那些劍芒於觸及掌勢中裹挾的那部分湖水時,有著開裂分化的勢頭,猶若仙鶴展翅一般,頗為玄奇。
霍興修一劍蕩開攻勢後,陰沉著臉看向習幽夢:“你們這是何意,因為一場誤會要與我赤刹劍宗為敵不成?”
習幽夢氣怒的胸口不住起伏,斥罵道:“你們害我父親治傷出岔,豈能以一句誤會就搪塞過去,知不知道這會害了我父親的命!”
霍紀源嗤笑道:“原來是在治傷啊?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老東西在背地裡投毒想害我們呢!”
“找死!”習幽夢眼中殺意凜然,作勢待要再一次出手之際,卻被身後的習不為攔了下來。
“父親!”習幽夢咬著牙,眼中滿是不甘,自然清楚習不為攔阻之意,赤刹劍宗這些人以誤會為由,且還主動賠歉,若是再行出手引起兩宗大戰,傳揚開去於他們影閣的聲名顯然不好,更有甚者,許還會牽扯到兩域勢力互不乾涉的協定,即使將眼下這些人全都殺了,他們影閣後續怕也會惹來一大堆的麻煩。
這等情形下,岸邊的衛道盟等人就算有心相助,也決然師出無名。
可是她就是咽不下心中的這口氣!
尤其是瞧見霍紀源臉上那抹獰笑,再見到他們選擇息事寧人後更為猖狂得意的樣子。
她真是恨不得脫離開影閣,以自由人的身份去痛快的報複殺了他。
‘誰能來幫幫我啊……’
習幽夢無助的握緊了拳頭,指甲都嵌進了肉裡,這一刻的她隻覺自己真的好生沒用,連自己的父親都保護不了,連替他出頭的能力都沒有。
絕望間,心中驀然浮現起了陸風的身影。
想著若是請得他以邪修身份出麵殺人,理當就不用顧及這些了。
哪怕屆時再委屈答應為他獻一曲柔舞也行!
習幽夢像是尋到救命稻草一般,求助的目光陡然朝岸邊看去,眼神說不出的無助柔弱,我見猶憐。
然,一眼之下,卻是懵在了原地。
岸邊……已是不見陸風的身影。
驚愣間,突覺一道微風拂過,隱隱似有著幾分血腥氣味。
習幽夢怔了怔,隻覺這股氣息尤為熟悉,像是才在哪裡感受過。
目光下意識掃向湖麵,見湖水無風自動,由遠及近不斷泛起層層漣漪,水波蕩漾及身的那刹,讓她心頭驀然一宕,像是被什麼給籠罩覆蓋住了一般,心跳恍惚間似都為之跳得更重了幾分。
“小心!”
霍興修預感到一絲不安,忌憚的聲音突然自後側傳出。
習幽夢轉而望去,見陸風的身影不知何時竟已來到靈焱湖的另一側,正淩波而行,平穩的踏在水麵之上。
仍舊是一襲黑衣,衣袂翩飛,說不出的瀟灑狂傲,隻是臉上的麵具已然替換,不再是她們影閣暗青色的假麵,而是一麵簡單的黑布,雖然沒有任何裝飾,但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卻更顯神秘非凡。
習幽夢隻覺內心深處那抹柔軟受到了觸動,眼中情不自禁的閃過一抹癡迷,出神的望著陸風。
見其緩步朝向赤刹劍宗一行人所在的區域,心中已是隱隱預感到對方的意圖。
定是為自己出頭來了!
隨著陸風每一步踏出,其腳下都會泛起一圈漣漪,隨著水波蕩漾間隱晦的凝成一道道紋路。
有起始線條為圓潤曲線,勾勒出邪嬰仿若肉球般頭部輪廓的紋路,貼合水麵蜿蜒四散;
有起勢寬闊卻並不規則的弧線,若血盆大口的上顎瞬時而下,數條尖銳折線似交錯獠牙波浪相連,卷動層層水花;
更有絲絲縷縷極其細小的血色絲線彎曲縈繞,如同無數怨靈飄蕩的發絲,層層疊疊,隨著水麵起伏而動。
“這是……”習幽夢驚愣間率先反應過來。
眼中再無當日初見時的厭惡,有的隻剩對陸風的期許和擔心。
岸邊的紀蘭珺愕然掃見這一幕,感受到湖麵上泛起的陣法氣息,臉色陡然變得肅穆起來。
邪心索命之陣!
她終於……親眼瞧見了這座害死她二叔的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