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遭到了同伴的遺棄?才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這一幕讓得陸風不由想到了習不為,他那時隨口一提的假死脫身,本還以為會苦於不好尋得冒充他身形的替代品,畢竟身處在那樣舉足無物的情景下。
卻沒想習不為納具之中竟恰好有著幾具屍體,那些本是他滅殺一個來犯偷襲的宵小勢力隊伍後,打算回頭上門問責用的。
思緒回到眼前的屍體。
陸風檢查了一番,愕然發現這名死去的中年男子全身上下竟不存在致命的傷口,甚至連衣服都沒有多少淩亂,頭發梳著發冠,看上去十分整潔。
目光再看向該男子腳上的黑靴,鞋跟與鞋尖部分明顯磨損嚴重,料想該是一名身法不弱的修士。
種種跡象表明,眼前之人應是突然遭受了什麼變故,或是突發什麼舊疾,於頃刻間斃命,適才沒有逃離的機會和掙紮的痕跡。
陸風的目光下意識掃了眼殿內東西兩邊杵著的兩座大佛,佛身同樣無首,遍布鏽跡,均結著無畏印的手勢。
也不知是不是陸風的錯覺,不管凝視其中哪一座佛像,都會有種被另一座佛像於背後注視的感覺。
這讓他頗感滲人。
陸風暗自思忖間,想著後續影閣的人保不準也會途徑此地,萬一落得同樣不知名的死法可就不好了。
當即,朝著屍體身上的納具探去。
隨著一番搜檢,陸風臉上驀然浮現一抹怪異神采。
“總獄的獄執?”
自屍體隨身納戒之中,他尋得了多套總獄獄子的常服,以及相應的身份職務令牌等等。
整個納戒空間可以說收拾得非常乾淨,一絲不苟,幾乎沒有雜物。
陸風的目光很快定格在了一卷獸皮所製的手劄上,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將手劄取出翻閱了兩頁後,徹底確信下來死者的身份。
乃是隸屬於總獄鑒司一脈的獄執,此行乃是被派遣進入得聖火冥淵,身負勘察清楚無相佛宗具體情況的任務。
如他這樣存在任務在身的獄執,以往每一屆聖火冥淵開啟,或是說彆的域境空間開啟,總獄大多都會派遣相應規模的隊伍。
這些人各司其職,各自分管調查被分配到的區域,基本不會參與外界的任何紛爭,所行之事完全衝著勘探記錄所屬區域內的種種情景。
陸風看向手劄上的文字,見開篇有著‘天一’字樣,想來所指應是此人第一日來到聖火冥淵之中發生的事情。
諸如所述‘出自三燕山’、西南而行‘遇凶獸呋鳩’、‘遇古月與幻柳二宗’、‘采得九鳶花一株’……
文字十分簡單乾練,但意思表述卻一目了然,基本都是其一路上的見聞。
陸風匆匆翻過,不以為然,但很快目光定格在‘入夜’二字後的篇幅上。
“這次的文字表述不再言簡意賅,而是顯得有些冗雜。”
“亥時末,翻閱駱駝嶺,於嶺內一處隱蔽山窟之中,窺見三具盤膝而坐的白骨傀儡……”
文字相較此前顯得有些潦草,想來應是於那時慌亂之中書寫,謹防自己出現什麼意外,也好存下一絲傳遞出去消息的機會。
“自這些傀儡散發的氣息來看,像是古冥族族人的骸骨所化,其身上下有著暗金色的紋路,氤氳靈氣流轉不息,散發著不亞於天魂境三息層麵的氣息,非我所能敵也。”
“索性這些白骨傀儡似被什麼力量禁錮於一處,隻知一味的結印,像是在布置著什麼陣法,可四周並沒有陣法波動的痕跡。”
陸風看著一行行潦草的字跡,驀然對應上了那座蟲陣背後出現的白骨傀儡。
暗想莫不是於那駱駝嶺一帶,同樣有著古冥族人於背後借著這些白骨傀儡布下的局?
然。
手劄上接下來的話語,讓他有了不一樣的猜測。
其雲:‘我自暗處窺伺良久,終見異動傳來,那三具盤膝而坐的白骨傀儡猶似遭到了什麼反噬,骨骼紛紛自裂化作粉末,其中一具還冒起滋滋幽火,像是在切斷著什麼聯係。’
“待一切塵埃落定,我闖入那片區域,通過感知進一步確信了那具自燃白骨的行為。”
陸風眼中不斷閃過驚色,腦海之中冷不丁冒出一個念頭。
他本就推測過蟲陣背後出現的那些白骨傀儡是有人在暗中掌控,且很可能是古冥族人,但介於習幽夢等人篤定揚言,這期間古冥族人不可能闖至聖靈族地界,適才打消下那份懷疑。
可若是……自古冥族封禁之地,每遙隔一段距離分設下各具傀儡,以這些傀儡控著下一個節點的傀儡,層層遞進下,那距離一說……似乎便駁斥不了他那般猜測了。
如此推算下,現存的古冥族人還真有著足不出戶待在那封禁之地,便遙隔千萬裡往聖靈族地界布置陣法的可能。
且就手劄上所述,經此一役後的第二天正午時分他才趕至無相佛宗地界來看,那駱駝嶺距離昨夜蟲陣出現的地界儼然遙隔著很長一段距離。
若是期間不再存有彆處承接的駐點,足可想象那控傀之術有多麼強悍。
隻是不知那般用以煉就的白骨傀儡都需付出哪些代價?若僅是族人性命唾手可得下,那這一屆聖火冥淵的開啟怕是不好看了,這背後有著古冥族人於封禁的近十年之中苦心經營堆砌起來的布局,於他們這些新一輪外來闖入者而言,怕是處處都布滿著未知的凶險。
甚至於,古冥族那些人為此布局的時間可能還遠不止十年,乃是自很多屆之前,便已經在著手布局,而今到了收網的時候。
原本可輕易避險的毒蟲群,在他們的布局下,能化作威脅到天魂境後息魂師的恐怖毒蟲陣;
難保這無相佛宗內,沒有同樣的手段在,適才害得眼前中年男子莫名橫死在了這。
然。
當陸風繼續翻閱下去。
卻是發現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