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蘭珺遲疑間開口說道:“我……我剛瞧見他了。”
習幽夢一怔,心中驀然對應上了紀蘭珺口中那個他是在指陸風,但像是害怕落空一般,還是情不自禁的問了一句:“哪個他?”
聲音有些低沉,不過依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卡在喉嚨裡的那份期盼。
紀蘭珺有些羞惱:“還能有誰,當然是柳沉舟口中那個仁心修羅,也就是被你抽過屁股那個小子。”
提及抽屁股一詞,紀蘭珺臉上的羞惱明顯更濃了幾分,想到迷霧穀的種種……
‘幽夢她抽過陸風的……,而陸風又抽過自己的……’
紀蘭珺一時間隻覺自己更加虧大了。
習幽夢此刻的注意則完全在陸風出現於此的消息上,滿是驚喜的追問:“你在哪兒瞧見的他?他在此做些什麼?這漫天金佛是他喚醒的殘陣威勢嗎?”
靈焱湖一役後,習幽夢儘管猜到了陸風應是假死脫身,但想到彼此委托已了,後者斷無理由再留下後,隻覺心中沒來由的空落落的,一度以為此後怕是再難有相見的機會。
卻沒想如此快的又能見上,習幽夢隻覺自己此刻的心緒似前所未有的奇妙過。
“他……救了我!”紀蘭珺遲疑間還是道出了方才的經過。
末了,帶著一股怨氣道:“幽夢,你說他是不是存著什麼企圖,為何會救我?”
習幽夢莞爾,苦笑道:“蘭珺,你如今也是知曉了他的身份,不該再以看待邪修的眼界去看待他了,他人並不壞的,你將之看作是清河宗的名門子弟,那他出手救你之事,就再正常不過啦。”
紀蘭珺譏諷道:“他算哪門子的名門子弟,迷霧穀內他欺我的那些行徑,根本不是名門子弟能做得出的。”
習幽夢有些生惱:“你還提,那事要不是你做得太過分,哪至於把他逼成那樣,換個角度想,那時候出事的若是我,你萬般焦急下對上他布置的陣法,行事恐怕比他還偏激吧。”
“道理是這麼說不錯……”紀蘭珺下意識回應,但突然反應過來,噘嘴不滿道:“好你個幽夢,現在就已經幫著外人來說起我來了?咱們這麼多年的感情,終究比不過一個男人咯?心涼呀~你是真打算如習叔說得那樣,與他結作伴侶,當他的女人了?”
“你說什麼呢,”習幽夢目光閃避,怯怯道:“我隻是在就事論事罷了。”
紀蘭珺得理不饒人般湊上前:“你敢說心裡沒有過半點這方麵的想法?方才你的表現就挺恨嫁的呢~仔細一想,我覺得你們確實挺般配的呢。”
“沒,才沒有!”習幽夢咬了咬牙,明顯透著幾分心虛,“眼下不是顧及兒女情長的時候,父親和陳姥她們目前處境還不知道如何呢。”
“這個不用慌,”紀蘭珺自信道:“這可是無相佛宗傳說中的那座‘九天十地浮屠渡厄大陣’,就算僅有十分之一的威勢,也足可料理獨孤跡那些個惡人了,咱們不用擔心,那姓陸的要是沒把握,定當老早便知會你跑路了,哪裡隻會將你抽身安頓於一側,這擺明了是要讓你在旁好好的看著他的表現,以人前顯聖的姿態來吸引你的芳心,讓你情難自已進一步迷戀於他呢。”
“你~”習幽夢幽怨的掃了紀蘭珺一眼,“你怎麼又扯到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了,我們真沒什麼的。”
話語雖在撇清著關係,但眼中的那抹風情卻透著難言的曖昧。
紀蘭珺看在眼中,彼此相熟多年,她又豈會瞧不出習幽夢此刻那有彆於平常的儀態。
當下有意打趣道:“你確定沒什麼?你要不在乎,那我可就要去尋他負責任咯?以他在清河宗的地位,配本小姐勉強也算能合格,料想父親不會反對。”
習幽夢此刻內心正值煩亂,當下回駁道:“你愛去就去好了,同我說這些做什麼,他又不是我的誰,我哪裡管得著你們間的事情。”
“我的容貌早已被人瞧過,按照規矩,我未殺他,便已是他的女人!”
紀蘭珺端著腔子,模仿著習幽夢此前的決然話語,臉上帶著玩味笑意,似在調侃著習幽夢如此倔態不願直視自己真實的感情。
這一幕頓時讓得習幽夢羞窘的漲紅了臉,氣得跺腳:“蘭珺,你再這樣,我就真不理你了!”
“好好好~”紀蘭珺連忙賠歉寵溺堆笑。
正在這時,陸風低沉的聲音突然傳來。
“跟我來。”
短短三字,卻是讓得二女如遭雷擊般驚愣在了原地。
回過神的那刹,臉頰驀然都湧現出了一抹緋霞,腦海之中不約而同的浮現出同一個念頭:‘他……沒聽到吧?’
想到彼此方才的對話,二人隻覺羞澀得恨不得拿被子蓋住自己的頭來。
“陣法有變!速來!”
陸風話語明顯多了幾分嚴肅。
習幽夢和紀蘭珺渾身一凜,當即壓下心頭的遐念,望著側方快步引路的陸風,急忙跟了過去。
然。
二人緊隨其後奔行了一段距離後,卻是同時迎來一陣空鳴嗡吟之聲,似有著無數金佛在她們腦海同時奏響梵音一般,讓得二人意識同時一陣恍惚。
待得再次回過神的那刹,已是來到一處殿室之中,身邊已不見彼此,僅有幾尊金佛熠熠生輝的屹立在側,透著一股詭異的森然威嚴之勢。
“怎麼回事?”習幽夢驚憂未定的望向身前的陸風,儘管突然的變故讓得她與紀蘭珺分散了開來,但見陸風還在自己身旁後,她心中莫名的多出了一絲此前都不曾有過的安心感。
“是古冥族的人,”陸風神色凝重,緩步來到習幽夢跟前,“我好不容易喚醒這座九天十地浮屠渡厄之陣,卻不曾想遭到了古冥族人於背後的算計,他們控著無數白骨傀儡,攪亂了我對陣法的掌控,奪走了一部分陣法的控製權。”
“目前我與那些白骨傀儡正處於分庭抗禮僵持不下的局麵,我沒十足的把握於它們手中搶回所有的陣勢掌控,故而趁著眼下暫時穩定,想著必須趕在進一步失勢前,確保你們的安危,將你們轉至我所能掌控的那部分陣勢庇護範圍之中才行。”
“又是白骨傀儡?”習幽夢麵具下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你願信我並且助我嗎?”陸風倏得突然朝習幽夢湊近,含情脈脈的望著後者,“我方才真的很擔心你會遇上危險。”
“我……”習幽夢下意識遲疑僵了一下,倒不是因為考慮陸風的話語,而是陸風此刻湊近自己的姿態,以及這後一句沒來由的關切話語,讓她多少覺得有些旖旎曖昧。
尤其是此刻彼此的距離,簡直稍有不慎感覺就會親上一般。
但出奇的,習幽夢心中僅是緊張和慌亂,卻渾然沒有進一步想要推開陸風的意思。
遲疑間甚至還回了一句:“我自是願意信你的。”
話語出口瞬間,或許自覺不妥,生怕誤會下又補充了一句:“不止是我,你要早言明身份,我們影閣上下定當都會尊你聽你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