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落下帷幕。
整個過程其實很快,從雙方同時展開固有結界開始,隻持續了一刻鐘。
韋伯連眨都沒有眨一下,將一切過程烙印在腦海中,對他來說,這場戰鬥就有如一輩子那樣漫長且沉重。
他絕對不會遺忘這段回憶。
剛才那幾秒鐘所看到的光景,已經成為他靈魂的一部分,再也無法與他分開。
伴隨著一陣無處不在的旋風,星辰光的芒漸漸黯淡,赤紅的荒野褪去色彩,一切景象化為模糊的黑白兩色。
如夢初醒。
一轉眼,冬木大橋冰冷的鋼鐵骨架映入眼簾。
寒風凜冽刺骨,大橋上此時隻有兩個人,這座橋依然成為了“帝亡橋”。
雷恩並不奇怪大帝選擇此處作為決戰場所,這裡是他們初次相遇的地方,此刻又成了兩人的訣彆之地。
萬籟俱寂,這寂靜而又沉悶的夜晚中,韋伯完全是孤零零的,身邊已經沒有夥伴。
拂過河麵的寒風十分刺骨,就像曾經那樣,少年再次被扔在這個無情且冷漠的世界一角,但是──這一次韋伯卻沒有半點迷茫,他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
韋伯抬頭看向麵前的無銘,對方就站在他旁邊,那對漆黑的瞳孔凝視著他。
離得很近。
少年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味,加上那令人顫栗的煞氣和冷漠無比的表情,給人一種悚然的感覺。
韋伯死死咬住嘴唇,強行止住身軀的顫抖。
沒人比他更清楚眼前這位從者的強大。
但縱使再害怕,韋伯依然倔強的抬起頭,他毫不示弱的注視著那雙如夜色一般深邃、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的眼睛。
“韋伯,你很恨我?”雷恩突然開口問道,平淡的聲音讓人察覺不出喜怒。
“沒錯。”韋伯死死的盯著他,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他知道這樣做可能會激怒對方,但這種問題他不能退讓,也不能撒謊。
“很好。”
一襲紅色的外套在寒風中輕輕舞動,雷恩認真的點了點頭,恨他就對了。
他判斷出少年的情感是真實的,作為rider的臣子,少年已經足夠勇敢和忠誠。
彆的什麼雷恩根本不在乎。
他並不屬於這個世界,聖杯戰爭結束後就會離開,恩怨情仇什麼的,要麼當場了解,要麼便沒有結果。
韋伯微微一愣。
無銘沒有半點為難他的打算,他本以為對方至少會威脅他幾句,甚至乾脆殺了他。
“韋伯,我也曾像你這樣,痛恨敵人,更痛恨自己的無力。”雷恩打量著麵前的少年,“沒有力量,智慧不足,就隻能哀歎自己的無力,什麼也做不成。”
沒等少年回話,他便轉身離去,修長的影子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韋伯終於忍耐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他恨無銘,但不是怨恨,
這場戰鬥是堂堂正正的對決,為了爭奪聖杯,雙方立場不同,隻有勝敗生死的結果,而沒有正邪對錯之分。
相比失去王的恨意,少年更恨自己那樣無力。
這一戰,作為臣子的他沒有幫上什麼的忙,隻能看著rider死去而無能為力,這一次,他清晰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弱小。
他必需武裝自己了,武力,知識,智慧……用一切手段讓自己更加強大。
當韋伯領悟這件事的同時,他的少年時光也結束了。
空蕩蕩的大橋上,韋伯站在慘白的燈光下哭泣著,他從無人的橋上俯視著黑壓壓的滾滾河流,讓淚水儘情流淌。
這是一名男子漢的熱血清淚。
……
另一邊已經開戰了,雷恩立刻向著圓藏山而去,腦海中響起了係統的提示:
「支線任務1武力):每正麵擊敗一位從者,最終所獲武器的威力提高10%23)。」
截至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隻剩下最強以及最後的敵人了,嚴格來說,也唯有英雄王才有資格和他生死一戰。
雷恩的“從者”之身,還要強於本體一截,另外,他此刻是處於“力量補償”的機製下,綜合實力又翻了一倍。
所謂的力量補償機製,就是一種臨時強化,僅限於本世界,過了就沒了。
本來這種強化是沒有的。
被雷恩稱呼為“係統”的東西,前三個世界時受損嚴重,長時間處於關閉和無法運行的狀態,根本沒有履行“職責”。
這導致眷顧者雷恩一直處於“放養”狀態。
在卡蘭騎士世界期間,在巨人世界結束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眷顧者”,哪怕在蒸汽世界,直至他接到這個任務為止,係統都毫無存在感。
係統嚴重“失職”,失職了整整三個世界!
所以根據運行條例,才給了雷恩一次“力量補償”,因此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次月世界的兵器任務是“福利”。
綜合實力翻倍,任務難度自然大大下降了。
雷恩降臨於月世界之後,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實力。
首先,刀術和符文隻是沒削弱,未得到加強,投影魔術和無限劍製也是“無銘”的能力,和他自己的“群星之氣”融合後,產生了異變和強化。
至於筋力敏捷這些數值,也沒得到多少強化。
那麼,係統唯一給的強化就是那件本不該存在的寶具──無儘之雷。
這件寶具也是雷恩真正的底牌,至今未曾使用,不是他藏著掖著,而是因為它的威力太強了。
一擊下去,刷子哥和大帝死定了,一名從者死後,他的寶具會立刻消失,雷恩連摸寶具的機會都沒有。
抬頭看了一眼皎潔的月光和漫天的星辰,雷恩露出一縷笑容,一直被虐,虐得懷疑人生,這次終於鹹魚翻身了。
三個世界,才換來一次裝逼的機會,自然需要一個有份量的對手。
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屹立於英靈的頂點,從者天花板,從者殺手,隻要認真起來幾乎無人能敵的暴君。
有什麼比這樣的敵人更值得期待!
和大帝一戰不過是熱身,行走在冬夜的寒風中,久違的熱血在雷恩心中燃燒。
他的身影在夜色下一閃而逝,時空微微扭曲,一抹似真似幻的雷光符號烙印在他背後,恍惚間星河倒轉……
…………
一刻鐘前,圓藏山。
一位不速之客從台階上拾級而上。
他身上華麗的甲胄流轉著金色光輝,照亮了被兩旁樹木遮蔽了月華的參道,伴隨著他從容不迫的步伐,靜謐的森林內都仿佛成了富麗堂皇的宮殿,
英雄王俊美的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血紅的眸子瀏覽著山間的景色。
這個地方有一個大型防靈結界,排斥一切靈體,除非夷平整個圓藏山,否則任何從者都隻能從參道上山。
此時吉爾伽美什並沒有獲得肉身,自然也要走台階登山,倒是言峰綺禮這樣的人類,可以從任何角度入侵柳洞寺。
山上的單調冷清的夜色很快就令金閃閃失去了興致,他加快了腳步,以從者的速度,幾分鐘就抵達了山門外。
一座古樸的寺廟出現在眼前,除此之外,一個熟悉的女人也矗立於門口。
眼見大敵不加掩飾的到來,saber立刻拔出了插在地麵上的隱形聖劍。
神色十分冷漠,她那對翡翠色的眸子中盯著archer,渾身散發出一股凜然的戰意,手臂抬起,劍尖遙指英雄王。
“saber,我們又見麵了,你好像不太歡迎我。”
英雄王血紅色的雙眸充滿難以言喻的詭異神情,凝視著她如臨大敵的模樣。
“可笑,archer,我為什麼要歡迎你?”
心中隻有對archer的厭惡和痛恨,加上對方是阻攔她的敵人,呆毛王都懶得敷衍。
她能不在意或忍受無銘的調侃,除了心中的好感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對方並不是她的敵人,反而是助力。
對於saber無比冷淡的態度,金先生不僅不生氣,反而饒有興致的說道:
“saber,雖然墮落於妄執當中,背負著超越自身能力極限的理想而無法呼吸,但你這女人還是一樣的美麗動人。”
“archer,彆說那些陰陽怪氣的話!”saber冷冷的注視著他,毫不客氣的說,“離開這裡,聖杯不屬於你!”
聖杯即將降臨。
這個關鍵的時刻,雖然表麵上還能沉住氣,但阿爾托莉雅的耐心不多了。
現在任何一個擋在她麵前的敵人,她都覺得十分礙眼,何況是archer這個屢次羞辱踐踏她理想和尊嚴的家夥。
看到她一副對聖杯戰爭勢在必得的樣子,英雄王嘴角翹起,發出肆意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