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援民仔細一聽,崗子上傳下來的,好像不是黑瞎子的聲音,倒像是人哭嚎的聲音,當即一把拽住楊玉鳳。
“咋的了?”
“你聽呐。”張援民往上頭一指,對楊玉鳳說:“好像不是黑瞎子叫喚呢。”
“嗯。”楊玉鳳聽了聽,點頭道:“像是人動靜。”
“好像是誰哭呢。”
既然不是黑熊,兩口子也就不跑了,站在道邊尋思看看咋回事。
這兩口子都是熱心人,想著要是能幫忙,就幫著給人搭把手。
沒過兩分鐘,楊玉鳳一手往崗子上指去,一手連續拍打張援民,說道:“你快看!那不是李二臣麼?”
“呀!”張援民下巴往下一壓,抻脖往上一看,隻見李二臣背著一人,正哭哭咧咧往下走呢。
而此時的李二臣,從崗子上下來,上路溝溝坎坎還有樹,他還背著一個人,又得低頭看路,便沒看崗子下麵的張援民兩口子。
“他背的那是誰啊?”楊玉鳳問道。
“還能有誰呀?李大臣唄。”張援民說了一句,然後拉著楊玉鳳就往剛才上來的溝塘子底下去。
不是張援民鐵石心腸,而是這哥倆太坑了,就沒有他們那樣的。
殺黑瞎子倉殺禿嚕了,不是事兒。關鍵是人家來救他們,他們得救以後,把人家扔下就跑。
對張援民如此,對趙軍也是如此。
這小半年來,楊玉鳳經常數落張援民,說他打黑瞎子就不要命、不顧她們娘倆。
每次張援民表麵上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但他心裡真的有思量。
他殺過四次熊倉子,後三次不管遇到啥危險,都與外人無關。唯獨第一次,跟李家兄弟殺黑瞎子倉,是最讓張援民耿耿於懷的。
所以,不救!
為了自己,也為了趙軍兄弟,張援民拽著媳婦下了溝塘子。
但他們兩口子沒走遠,就貓在暗處,看著李二臣背著李大臣過去,倆人才又從底下上來。
再上來一看,地上滴滴答答的都是血點子,楊玉鳳看著李二臣離去的方向,皺眉對張援民說:“這不虎麼?他哥受傷了,也不說給包上點兒,這本來沒啥事,就這麼淌血,也得淌死了!”
楊玉鳳說完,沒得到回應,往旁邊一瞅,就見張援民望著李二臣下來那座山,眼神迷離,似乎在想什麼呢。
這麼多年的夫妻,楊玉鳳太了解張援民了,見狀就知道這老小子又沒琢磨啥好事兒。
楊玉鳳抬腿就是一腳。
這一腳沒揣太狠,就使小腿橫抽在張援民屁股上。
“唉呀!”張援民“唉呀”一聲,轉頭看著楊玉鳳,吼道:“敗家娘們兒,你踢我乾啥呀?”
楊玉鳳也不說自己踢他乾啥,隻問道:“你尋思啥呢?”
“媳婦你看哈。”張援民往那山上一指,說道:“你瞅李大臣那樣,肯定是碰見黑瞎子了,所以我說那山頭指定有黑瞎子……”
說到此處,張援民就見楊玉鳳麵色陰沉地盯著自己,當即嘿嘿一笑,道:“媳婦,我不打,我讓咱兄弟去打去。”
“這還叫個人話。”
連著遇到有黑熊,兩口子也不采山野菜了,直接下山回家。等到了家,楊玉鳳把在山上采的黃瓜香裝了大半三角兜,讓張援民全給王美蘭送去。
……
此時的77楞場,楞堆場中,數十工人忙活得熱火朝天,周圍還停著四輛綠皮的解放牌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