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那我就不送你了。”
“大哥,你快和嫂子吃飯吧。”
李大勇剛出趙家門,一聽到關門的聲音,王美蘭就出言埋怨趙有財:“你今兒擱外頭跑一天還不夠,明天還要一天一宿?”
“不是一天一宿。”趙有財搖頭,道:“明天我們過去,圈一下豬蹤,確定完了山場,在山上住一宿,後天再打。”
“那得兩天唄?”
“嗯。”趙有財點了點頭,道:“兩天,咋也給它乾下來了。”
“我看你是魔障了!”
第二天一早,趙有財又起了個大早,剛過五點,天還沒亮他就開始忙活,切鹹菜條、貼大餅子、蒸粘豆包。
要在山上奮戰兩天一夜,不帶夠了吃的哪能行啊?
等到過了七點,趙有財把吃的都準備好了,這才出門去通知王強、林祥順。
八點之前,趙有財回到家,過不一會兒,他就一手拎著槍,一手拎著挎包的往外走。
正在吃飯的趙軍見此驚訝,放下筷子就要去問,卻被王美蘭攔住。
王美蘭沒好氣地道:“彆管他,吃你飯。”
趙軍一看就明白了,準是那趙二咕咚惹自己老娘生氣了。
等他吃完了飯,卻也回了自己房間,拿過挎兜,背在肩上,但他不曾拿槍,出了房門對王美蘭說:“媽,我去鎮裡了啊。”
“兒子,你慢著點。”王美蘭一邊說著,一邊從兜裡掏出了一卷錢,向趙軍遞了過來。
趙軍伸手,但並未去接,而是把錢推了回去,說:“不用,媽,我兜有錢。”
趙軍說完,便往外走去,王美蘭收起錢,小聲嘀咕道:“還是我兒子好。”
趙軍剛一開門,就見李寶玉正在他家門口,似要伸手拽門,不想卻與趙軍來了個頂頭碰。
“走。”趙軍隻說了一聲走,就與李寶玉並肩向院外走去。
二人出了屯子,直往那天趕大集的地方走去。
去鎮裡的小火車,會在上午九點半左右在那地方靠站。
二人出來的早,也不著急,溜溜達達地往那邊走。
李寶玉道:“哥哥,我爸跟我大爺他們又去打那豬神了,說是今天打不著,就誓不還朝。”
趙軍聞言,甚是無語,這種言辭,一聽就是出自李大勇之口。
誓不還朝……有點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意思啊。
見趙軍不言語,李寶玉又道:“聽我爸說,他們今天也要趕仗子打。”
趙軍隨口來了一句“他們人多、槍多,真沒準能打下來。”
二人到了上次趕集的地方,今天不是趕集的日子,就隻有一些來往的行人,和一些同樣等著坐小火車去鎮裡的鄉親。
趙軍和李寶玉和熟人們打了招呼,就在車站等著車來。
說是車站,其實就是一棵大柳樹,上麵掛個木頭板子,木板上使油漆刷了倆字:車站。
二人於此等候片刻,那小火車就在一聲汽笛聲中緩緩行駛而來。
趙軍和李寶玉上了第二節車廂,車廂門口擺著張桌子,桌子後坐著售票員。
“倆人的。”趙軍拿出兩毛紙幣遞了過去,售票員借過錢捏在手裡,從旁邊的小盒子裡拿出兩個二分的硬幣給了趙軍。
二人進到車廂內,車廂裡沒有座位,所有的人都或站或坐,他們找了個人人少的角落,靠在車廂壁上。
車停站大概五分鐘,就重新啟動,等過了一個多小時左右,就聽售票員喊:“永安鎮到了。”
趙軍和李寶玉下了火車,直往g營商店走去。
步行二十多分鐘,二人來到g營商店門口,一進到門裡麵,李寶玉的眼睛就不夠用了。
趙軍拉著他往左走,經過買糕點的櫃台,前麵是一長排的木桌,木桌上擺著各種毛皮。
有鬆鼠皮、黃鼠狼皮都是規規矩矩的卷成桶,整整齊齊地碼在那裡。
在長板木桌後麵,另有兩張單桌與長板桌垂直而置,一男一女兩個人,各守著一張桌子而坐,都是一手翻賬本,一手打著算盤。
他們時不時地停下打算盤的手,拿起旁邊的筆在本子上寫著什麼東西。
趙軍、李寶玉來在長板桌子前,趙軍問了聲:“大皮收不?”
“收。”趙軍話音剛落,那女人把賬本一合,算盤一推,便從凳子上起身轉向了二人。
據說,這年頭有些地方的g營商店員工服務態度惡劣,甚至有些商店裡都掛著“員工不許打人”的牌子。
但可彆忘了,這是東北。
東北人無論男女,性格都比較強硬。
伱橫,可能有人比你更橫。
特彆是這些跑山的,哪個沒見過血?
在這個打架不報官、不訛人的年代,東北g營商店員工的服務態度還是可以的。
趙軍從兜裡拿出卷好的大皮,隔著長板木桌遞了過去。
女員工伸手接過,慢慢地將大皮展開,鋪在桌子上,張開手,一拃、一拃地量了量後,才抬頭對趙軍道:“七百。”
“啥?”李寶玉聞言,頓時就不乾了,隻道:“永勝屯子年前有人下來,賣一千塊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