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未來的預測,僅僅是出自過去的延伸,是將經驗的碎片拚湊起來所得到的幻象。這個幻象是如此真實,以至於他們將其片段稱作未來,將一整段稱作命運。”
“但那仍是幻象。就像一位武者篤信著自己的戰鬥本能,當他的本能警告著敵人不可挑戰,沒有勝算時,他是否就該束手待斃?”
奧默問她,那不知何時已然變得銳利的目光直指空中神宮的,琥珀色的眼眸。
如刀般切開其防禦。
令其下意識地挪開目光,陷入沉默,也令一旁的同僚看著氣質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奧默,默默咽下了本來想說的話,決定任由他發揮。
“他束手待斃,那亦是一種失敗。屆時他是否又會心滿意足的想,就像他看到的未來一樣,他死了,這就證明了他的直覺可靠?”
“一直活在過去編織的幻象裡,人就會變得消極,自得,因為過去積累的『數據』茫茫之多,就會自以為看穿了一切未來。”
“向那樣的未來退卻,落入困頓,也就讓自己所見的‘未來’成真,而這又證明了數據的可靠,於是他會無限循環,被困在過去的經驗中。”
“這個過程,叫做衰老。”
“躺在舒適區內變得愈發固執,拒絕前進,拒絕成長,計算愈發準確,人也愈發暮氣……”
說到這裡時,奧默又頓了頓,看著偏頭看向煮鍋的空中神宮。
抬起手,由魔力編織地亮銀色食指,隨著他的食指微動,將空中神宮那固執的麵頰推了回來。
迎接了對方不出所料的憤怒目光。
仿佛小孩子較勁一般,空中神宮試圖把臉側回去,以賽馬娘的頸部力量抗拒那隻是一根食指的法師之手。
“我不建議你做這些可能導致頸骨異常的對抗,我不缺魔力,而且這種衝突本沒必要,因為我們都清楚。你並不篤信計算,或者說,你不相信原本的計算結果就是未來,所以你報名了極東德比不是麼?”
“……”倔強的扭頭停下了,那隻甲殼與鱗甲層疊覆蓋的猙獰食指也化作散落的光點消失。
“極東德比,盤踞的‘噩運’,每一位站在賽場上的賽馬娘都應有著挑戰命運的決心,絕不怯於那份不知何處編織而來詛咒。”
“而你,不缺乏質疑幻象的意誌,但卻篤信那個聲音?”奧默平靜道,他早已挺直腰背,居高臨下的視野宛若審視罪犯的法官,“還是說那聲音唆使你前來,你並無挑戰詛咒的念頭?”
倘若那樣的話,那所謂的聲音,釣魚線還拉的挺長。
“…那聲音希望我挑戰德比,但在麵對‘噩運’時又警告我後退。”
沉默了幾秒後,在岩輝二瞪大的眼睛下,空中神宮的聲音頗有些露怯,甚至卸下了粗魯的自稱。
否認那個聲音就像是否認她自己,那位粗魯暴躁的馬娘仿佛一下子整個人化作小孩。
這或許也證明,那聲音自小時候就已經響起。
“但你衝線毫無遲疑,嗯…如此一來,雖然無法質疑那聲音的百分百值得信任,但至少你並不百分百與它意見一致。”
“是…”空中神宮垂首道。
倘若這是所謂的『鬼』,是否有些太溫和了?
哪有勸人刹車的,這時反倒是空中神宮自己的勝利欲占了上風。
奧默下意識地想要抬起手摩挲下巴,些許的毛糙感讓他考慮換個剃須刀。
難道說這本就是溫水煮青蛙般,如魔鬼誘人沉淪的把戲?
這種親密無間的合作聽起來比茶座那些‘朋友’的聲音還靠譜,都沒什麼負能量淤積的機會。
奧默看了眼周日寧靜的聯係方式,但想了想,或許自己更應該聯係成田白仁。
畢竟極東德比也過去了,該抓人上工了。
“看你的態度,應該也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既然沒後悔那就好辦多了,恭喜你不曾讓你的鬥誌蒙塵,然後接下來,岩先生。”
“啊,哦,林頓先生您說。”
您?
“不用這麼拘謹的,也不用敬語,你是前輩吧?”奧默有些哭笑不得,不太理解自己的話療過程給這位從來沒讓空中神宮服軟的訓練員造成了怎樣的震撼。
“接下來就是你和空中小姐的交流時間了,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要拋開那些過去觀念的人不會隻有一個,兩位需要一場彼此以數據、以意誌的重新交流。”
這麼說著的奧默,重新拎起了餐具,不過還是不忘招呼:“對了,空中小姐。”
“…你可以叫老子名字,不要這麼婆婆媽媽的。”似乎回過狀態來的空中神宮,甚至有點雞皮疙瘩。
“你是第二位這麼評價我的,那麼神宮,雖然這聲音姑且無害,但我還是建議你去檢查檢查,不要誤會,就連我自己這個月也去精神科檢查過。”
“老子看你確實需要檢查。”
“你看得不錯。”奧默並不惱怒,反而微妙地笑了笑,然後便朝那同僚擺手。
“那麼,你們聊。”
再次將光屏之中莫裡森的聲音拉至靜音,奧默的神態認真且肅穆,好似即將踏入神聖的一戰。
看我把你們撈的的菜也全吃了。
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