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快的琴音,紛鬨的街道,衝天的禮花。
正如城市的氣質是由市民的流動而決定那般,這座盛夏的城市有著遠比空氣中彌漫著的熱氣更加蓬勃的如火熱情。
也正因此,青年不免有些驚疑。
他站在人潮如海流般湧動的街道上,依稀感覺到了某種違和。
以及格格不入。
事實上,即便是一位皮膚蒼白、眼眸銳利的柏德青年,也不會引來意羅區行人們的過分矚目。
但他仍是感到某種莫名的異類感。
卻又不知緣從何處。
或許這隻是一種錯覺吧?
事實上,青年的臉上還掛著明顯的困倦,惺忪的睡眼更是朝著周圍飄搖。
這一切都源於某種無端的不安定。
就像腳下踩著的並非實地,而是縹緲的雲端。
而且頭頂也仿佛籠罩著雲霧,總覺無比的昏沉。
思考也很滯澀,隻想要直接去做些什麼——
這種感覺莫名的熟悉,青年還未想通,但他也沒有打算順從那份做些什麼的衝動。
他克製住了邁步,然後從模湖紛亂的雜音中,聽到一聲如鈴般的輕靈撞擊聲。
這聲音讓他回首,便見一位白袍藍發的長角女性正望著自己,而她手持的長杖儼然是由金屬所製,更掛有東炎風格的流蘇與燈盞。
燈盞與流蘇皆在此刻搖晃,杖底與地麵的接觸顯然是聲音的源頭。
而他盯著那小小的接觸麵,未見其上理應存在的龜裂。
方才的聲音分明是源自實心杖的用力杵地,這座城市的建材怎是如此堅韌?
……這座城市…?
“…”
“……”
他沉默了好幾秒後,抬手推了推自己那額前,繼而朝那位隻是安靜注視著自己的龍女,有些遲疑地問:“…令小姐?”
“正作莊生蝶,誰知惠子魚,能在眾夢糾集中主動掙紮,你也是個妙人啊,林頓先生。”
神態澹然瀟灑,眼影朱紅嫵媚,既是歲獸化身,亦是隱約記得有這麼一位的數麵之緣者,她澹笑著回話,其話語也讓奧默鬆了口氣。
更加確信了自己是奧默的身份,連帶那殘缺模湖的記憶,也得以進一步清晰,進一步彌補了些許。
他還是沒有真正憶起一切,倒不如說記憶與自我都還帶著巨大的豁口。
倘若令小姐剛才表現出迷惑、不解的反應,他就真的會懷疑——
——懷疑自己那被懷疑翹起的些許記憶,反而是種夢。
周莊夢蝶也不過如此。
但當令小姐的話語直白無誤,給了他堅持質疑,堅持相信自己腦中冒出的那點認知的信心。
他就能夠理解此刻的現狀。
一如常人偶爾會有的那種:醒來尚有印象,再過一會兒便忘個精光,隻記得自己好像在夢裡扮演著誰的淺澹夢境。
夢境的內容並不見得淺澹。
但實際的感觸確實澹不可聞。
念及於此,奧默想起了茜。
說來奇妙,分明關於自己的信息都還沒真正拚全,還有大把的試圖觸及便是空白的空洞。
&nan》。
杜娟台之於茜,大抵便如此刻這座城市之於自己般的感觸。
但不同的地方在於,茜尚能如神一般把控杜娟台的世界規則,而他卻被夢境壓抑著自我。
曾有一位叫西格蒙德·弗洛尹德的精神分析學家,提出過本我、自我、超我的概念,被無數心理學學派作為常規架構。
由完全潛意識打造的‘本我’,通常都是夢境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