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世代的人類，有一種獨屬於他們的逃避天賦。
隻需酒精、隻需些許淺薄的咒術，他們就能借此逃避重大變故的打擊。
就能躲入人心構築的堅固堡壘中去。
同樣的方式也可運用於畢澤、新條茜這樣的穿越者群體。
並未被過激的源能‘改造’身軀，也未被金屬的成分管製精神，能以極低的成本去逃避那些不願麵對的事物。
但奧默.林頓這樣的當代土著不行。
早在二十三年前，神聖泰拉聯邦就像普及疫苗一樣地，給聯邦公民們普及了四級改造，也就是最低程度的改造，僅在腦後嵌入一枚芯片。
一枚芯片，讓當時的網絡鼓吹了好一陣子的AI監控人類論調，但也同時給公民們帶來了無數的便利，以至於到如今……
陰謀論早已淡化，倒是經曆了四級改造的公民遍地都是。
奧默也是其中一員。
唯一讓他從‘大眾化’中脫穎而出的，是奧默並不熱衷更新芯片版本。
這既是因為早年的經濟並不寬裕，也是因為奧默對芯片日益增加的功能不是很感興趣。
這玩意兒就像終端、手機一樣。
迭代飛快，又總增加一些用不上的，花裡胡哨的功能，關起來也麻煩，甚至有些關不掉——從富哥同學那兒聽聞過不少煩惱的奧默，一直以來對芯片的態度都是‘能用就行，有基礎功能就行’。
所以即便那芯片在六月初就被穿越者折騰得快廢了，他也沒考慮換。
僅僅是用加拉特隆的卡片，對其進行了一波優化。
優化了‘記憶存儲功能與容量’，也優化掉了原本很是必要的‘對精神、記憶的保護功能’。
後者的主要體現，在於六月初的魂穿者入侵事件。
那殘破的魂靈正是被其攔下、無縫‘消化’，給奧默的芯片添了份全新文件夾。
但現在有加拉特隆，更有吉爾巴利斯的卡片作防護，這種附加功能隻能說是錦上添花。
遇上雷布朗多這種附體，更是連警報都嘣不出一個，純純的馬奇諾防線。
委實說，且不提最新版的芯片搭載的防護功能有多強，光是芯片最基礎的聯網功能與記憶收納整理功能，就足以讓新世代的公民與舊世代拉開素質差距。
酒醉、催眠、精神控製一類的神智淺薄乾涉，也都無法騙過那隻忠於神經訊號的記錄。
當然，就像世上不存在完美的事物，所謂的完美不過是在定義局限之下才能抵達的評判標準那樣，芯片這種技術造物的弱點倒是再明顯不過。
從科技領域進行入侵、駭入就能修改內部。
若有著使用者權限則更是輕鬆，奧默當年就沒少操作自己的芯片數據庫。
所以現代人要效仿上個世代的‘自然人’操作，還是可行的。
隻不過得先給芯片操作操作，然後再去試著喝酒、催眠什麼的……
怪麻煩的。
對試圖逃避者而言，芯片就是這樣直接的一份阻礙。
但對健康生活，拚搏向上的人們來說，它又是那樣必須的助力——完美的記憶強化插件，隨時調用文件的特性足以讓它壓縮起當代人的學習時間。
要不怎麼會給考場安排芯片屏蔽器呢。
雖然考試的時候不能用，但在生活、工作上的便利可是不得不提的。
就像當下，在奧默與傑斯提斯已經忙碌了兩周多的現在——這一切調查、忙碌的起因，就是芯片的記錄。
就在兩周前，在那擊敗雷布朗多，卻又還未抵達勝者舞台現場時，奧默在小陸的心有餘悸，賽羅的指指點點順便自我吹噓中，聽聞自己在靈魂深處與雷布朗多爭鬥時，軀殼暴走的事跡。
就連傑斯提斯和利匹亞都在從旁佐證。
聽起來如此邪門兒的描述，讓他不得不立刻查閱起芯片裡的記憶文件。
即便當時不甚清醒，但文件中那由視野、聽覺、感觸構築的記錄，仍是一如既往地，如同超夢一般鮮明。
能將他瞬間浸入那份不加掩飾的，對一切的惡意中去。
還有一份好似與平日格格不入的盛氣淩人。
他便仿佛回到了那片戰場，感受著本能與黑暗混合支配的軀殼中湧動的種種負麵情緒，同樣還體會到了雷布朗多加身後，本屬於惡燼傑頓的驚人視野，得到了更進一步的強化。
瞧到維度的邊界、瞧到宇宙的狹縫、瞧到宇宙之外的世界——卻也在那瞬間，感受到了某種近乎挑釁般的遙遠注視。
那是一對漆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