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耐著性子看完了這帶血的奏疏。
還有幾滴血沾到手指了,趕緊讓石公公遞過帕子,擦乾淨了。奏疏也遞給了陳洪。
“寫得還挺情真意切的,這些請願,陳洪你下次可以直接呈上來嘛”
嘉靖先一句話甩鍋給陳洪,表示自己都是不知情的。
“錢宏,你是戶部河南司的主事,說河南流民拋荒南下,想來也不至於空穴來風。但過往災年隻見農民賣地的,怎的今年連士紳也跟著賣地了?”
“這”,錢宏顯然是愣住了,很顯然自己是根據自己的所見所聞據實上陳,還沒想好其中緣由關竅呢。
“想來,是那高翰文在杭州以作坊之利引誘士紳。一畝田一年所得,扣除佃農和稅賦,不到一兩銀子,勞心費神還有天災人禍。而那杭州作坊商鋪,據說小小一個三進院子,獲利皆上百兩。長此以往農田荒蕪,何人願意種糧,高翰文這是動搖國本啊”
“哦,今年先是大旱,又是冬雪,如果流民不走,河南可能撫恤。另則杭州收容流民不下幾十萬。可有餓殍遍野?難道大人意思是災民就該本地餓死也不能到處逃荒?”遠遠地,黃錦抱著些什麼東西,跑到了嘉靖跟前。聽著錢宏那荒謬的論調,忍不住出口嗬斥到。
“這”那錢宏原本是回答不上來,但抬頭一看又是個太監,嘉靖當麵,給了勇氣,憤憤說道
“高翰文不過是從外藩購買糧食,如那安南,這如何長久?”
“嘉靖十九年,毛尚書早已收複安南,安南何來外藩一說。”黃錦一邊嗬斥這個什麼亂攀咬的大臣,一麵陳上自己好不容易等來的杭州信息。雖然收複安南當年的操作實屬是自欺欺人,但好歹也算是名義收回的,這也是正治正確呢。
“黃錦”
嘉靖一句話,黃錦就閉嘴了。接過一冊清單,嘉靖看到的就是高翰文最新呈上的經濟大學堂的學生名冊與書單,外加年後動工的教堂選址與大小規製。
後麵還附了一冊不知道是誰的東西,嘉靖沒有當即翻看。而是轉向錢宏。
“其他不說了。朕問你,相比於中原的佛道儒,那景教如何?”
錢宏自然又把自己能想到的景教害處說了一遍,一來是內部腐朽,二來是不拜祖宗,等等。
結果越說,嘉靖反而微笑釋然起來。
錢宏說道中途看了一眼嘉靖的表情,實在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皇帝是信了還是沒信呢?
“那就好了。朕再問你一個,那日不落帝國葡萄牙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正德年間我大明就在濠鏡澳與葡萄牙有過水戰,雙方各有勝負。現如今,僅織造局與泰西的絲綢貿易所交朝廷商稅就4萬兩,曆來商稅是朝廷地方二八分成。也就是總商稅得有20萬兩,按照30稅1的政策,貨值約六百萬兩。既然泰西以葡萄牙為尊,那主要就是這個地方進貨了”
“算六成也就是三百六十萬兩。一年單獨進購我大明絲綢瓷器等就能花銷三百六十萬兩之巨,想必葡萄牙國力不小。必然不會太弱於我大明朝廷”
錢宏說完一副得意的樣子。他可不是真正的嚴黨,而是憑良心進諫的讀書人。
“哦,照你的意思,這天下國度,唯我大明與葡萄牙咯?”嘉靖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他也是第一天發現儒生這麼可愛。
“是的。除非織造局是自貼腰包交的商稅,否則八九不離十的”錢宏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唉”嘉靖歎了一口氣,翻開了自己踹兜裡的《短篇故事會》中帆船比賽一則故事,讓黃錦遞了過去。
隨後吩咐陳洪,將其也移送到醫學院好生治療,順便讓李時珍看看給其開服補腦子的藥材。
打發完一地的血跡、腥臊。嘉靖打了好幾個噴嚏才上了禦輦,領著一群太監往萬壽宮趕去。
大雪時不時飄下來,太陽已經徹底下山了。讓嘉靖有種回到大禮議事件時的似曾相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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