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這幾日心裡害怕極了,因為已經抓了接近兩百名京官了。
錢抄多抄少是一回事,這事後必然要成為內閣乃至百官的敵人啊。一個沒有內閣乃至百官響應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那基本是什麼都不能做了。
因為大明祖製,太監不能乾政。現在雖然有些打破,但在嘉靖朝還是守得很嚴的,典型的就是太監決不能主動提出什麼政見。換句話說,隻能在皇帝允許時評價,哪怕陰陽怪氣地指責都行,但僅限於允許時的評價,卻不能自己主動進諫。
這意味著,一旦沒有大量文官合作,掌印太監就隻能淪為掌印的橡皮圖章。
從來不介意當惡人的陳洪這次也怕了。一方麵讓魏十善待請進昭獄詢問的官員,特彆是非嚴黨鐵杆官員。一方麵就在等哪個膽大的禦史或者官員上書參劾自己擅權斂財啥的。
然後,自己再拿著奏章去回複嘉靖皇帝,借坡下驢把自己的責任摘出來。事後,如果還要處置這些官員,其餘官員也會知道這就是嘉靖皇帝的意思,自己這個掌印不過是恰好做了爪牙吧了。
待到正月二十二,終於等到一個來送枕頭的人了,禦史鄒應龍,《請立斬嚴世番梳》。
看著責任全都推給了嚴世番,裡裡外外都還用詞客氣。陳洪都恨不得當麵給其說聲謝謝。
拽著奏疏與統計的征繳藏銀文書就回西苑麵聖。
“哦,嚴世番不早就抓了嗎?怎麼這會兒才來彈劾。朕的禦史是風聞奏事的,而不是事後湊熱鬨的”
嘉靖看著眼前跪著的陳洪,對這個吃屎都趕不上一拋熱乎的禦史感覺相當厭煩。
但陳洪專門拿過來了,肯定還是有不同。於是乎,忍著煩躁,嘉靖又招手把奏疏拿過來看了一看。
“哦,這些真的是嚴世番胡亂攀咬?”作為大明頭號甩鍋王的嘉靖立刻將就著奏疏的內容問了陳洪。
陳洪這會兒立馬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不該專門的彙報這麼一個奏疏的。事情做越位了。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主子,奴婢,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嚴世番招供一些人,這些人再招供一些人就這麼多了啊。明明都是在昭獄畫押了的。”
陳洪沒辦法,隻能說出這模棱兩可的回應。
“瞧你沒出息的樣。之前收繳贓款多少了?”嘉靖轉而問另一個自己真正關心的問題。
“主子,目前查抄出來的,嚴府兩宅在京城的現銀18萬兩,兩處大宅,三處庭院,票號存銀合計大約60萬兩,其餘古玩字畫瓷器首飾等浮財大約有近20萬兩。具體多少還得等錦衣衛後麵販賣了才能清算。其餘嚴黨骨乾八人,抄家獲得現銀30萬兩,大宅十五處,庭院七處,票號存銀合計一80萬兩,其餘浮財約60萬兩。京城外圍嚴黨還尚未查抄,但目前已自願上繳臟銀登記是50萬兩。”
陳洪一邊說一邊恭敬地遞上去錦衣衛統計的冊子。
嘉靖接過冊子,卻沒有看,而是一邊抬頭看房梁一邊一隻手打著節拍。
“到此為止吧,把登記的藏銀都追繳上來。另外把嚴嵩放了吧,都是嚴世番胡亂攀咬,其縱然有教子不嚴之罪,這幾天的昭獄也抵過了。但江西分宜那邊要查清楚”
“主子仁慈,奴婢這就去安排。”
陳洪順利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開心地就要退場去安排。
“等等,那個什麼票號也去查查,怎麼來來回回都是這兩家票號”嘉靖在陳洪走到門口時又吩咐了一句。
等陳洪走了,嘉靖才長歎一聲。
很顯然,這次對司禮監與百官的試探,他嘉靖敗了。
很明顯,再查下去,清流嚴黨司禮監都會走到一起。獨斷專行幾十年,結果現在就這局麵,他嘉靖難道不是失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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