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兔死狐悲的胡宗憲在杭州城一下子失去了興趣,連自己安徽績溪的族人都沒有接見,而是帶著貼心的管家仆人說是去尋訪故人去了。
留下一眾跟隨的幕僚麵麵相覷。
杭州城外的亂墳崗上,胡宗憲基本是親自一個個找下來,從上午找到下午,才看到一塊立了石碑的小土丘寫著,張經之墓。
看到了故人的墳塋,胡宗憲反而後退了幾步不敢上前。
秋風蕭瑟,墳塋上還殘餘的幾朵黃花顯得格外頑強。
沒一會兒一個小孩兒過來,完全無視胡宗憲一行人的存在,爬上墳塋摘了黃花就要走。
“兀那小孩,怎的如此無禮,摘人墳頭花草”胡宗憲有些忍不住叫住了小孩。
“怎麼,這是我爺爺的墳,我們家吃我爺爺墳上的黃花算加菜,礙著你啦!”小孩絲毫不客氣的說。
“你說什麼,你是張經的孫子?”胡宗憲有些不可思議,自己當年為了上進,陰差陽錯害死了張經。當時也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的,隻以為傍著趙文華,把張經拉下來就算了。誰知道趙文華那斯如此狠辣,動輒要人性命。
現在看著苦主的孫子在當場,反而不知道如何言語了。
小孩看胡宗憲一行人又不說話,自己轉身回家了。
胡宗憲讓下人去跟著,自己也隨後跟了過去。在杭州城外五六裡路程的一個茅草屋外麵站著不知道該不該敲門。
因為之前答應過高翰文要去做環球航行,那基本是九死一生的。不做或許真的就做不成了。隻是做了又顯得尷尬。
正在猶豫之際。門自己開了。
“我說,你們幾個大人鬼鬼祟祟跟蹤我一個小孩乾什麼。是我家親友就進屋做,但晚飯要等娘親從織造局回來才行。我平時隻隨便做點家裡吃的。”小孩儼然一副小大人模樣。
“我們是,是你爺爺的故人。你爹爹現在如何,怎麼沒聽你說?”胡宗憲一邊跟著進屋,攏共就兩間,意見臥室兼客房,一間柴房,基本是四處漏風的狀態。
“我爹,我爹還在發配瓊州呢,估計這輩子是回不來了。這都是拜那嚴黨趙文華與胡宗憲所賜。現在趙文華被皇帝下罪論死,你要真的是我爺爺故人,就想辦法把胡宗憲弄死,聽說他最近就在杭州。我爺爺當年也是大官了,想必你也是大官吧”
小男孩一席話,胡宗憲臉色瞬間就煞白煞白的。
“聽說胡宗憲趕跑了倭寇,你說,你要他做什麼才能原諒,老夫一定想辦法辦到”胡宗憲壓了壓情緒,耐心說道。
“不可能,他隻有死。大爺,你看我家情況,自從六年前爺爺遇害,爹爹流放,就沒吃過一天飽飯。每年到五月份開始就得靠爺爺墳上黃花加菜,一直吃到秋後。家裡沒有田地,全靠母親去給大戶人家做臨工維持生活。我母親以前好歹也是書香門第出生。全是硬撐過來的。幸好前段時間織造局擴招,我娘去應聘家裡才好點。我現在十二歲了,大不了等我將來自己去報仇。聽說朝廷要招兵,大爺有沒有門路?我先去殺個出生”說完小孩有些鄙視地眼神看了看胡宗憲。
正在胡宗憲尷尬的時候,門又開了。孩子娘又走了進來、
一方麵哭泣了這六年來的不易,另一方麵也嗬斥孩子不要報仇,生存下去,給張家傳宗接代才是正題。
胡宗憲讓下人都掏了掏,留了一百五十兩散碎銀子給張家。始終沒好意思提自己名字就走了。
好在朝廷已經傳言要對安南用兵。找個理由幫一幫張經那個兒子立功還是可以的。
前年趙文華下獄論死,張經本來有機會平反的。估計是礙於自己東南抗倭給壓著了。於是乎,又寫了封自罪書讓管家去高翰文那裡,走錦衣衛的渠道直接給皇帝算了。
做完這一切,仿佛一切真的都輕鬆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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