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宋朝百年無事,但王介浦一分析,熙寧變法後不過四十餘年,靖康恥就爆發了,是熙寧變法不是時候,還是熙寧變法不是時候?”
對於宋應昌之問,高翰文是明白的。王安石王介浦在《本朝百年無事紮子》中對北宋問題的分析是切中時弊的。
後麵熙寧變法的內容也急劇開創性。因為這是中華曆史上,儒學第一次以動態的,增量的世界觀去指導變法。
然而,結局卻失敗了
結局失敗了!
那麼問題來了,王安石開出的藥方都是對症的,結果病人死了。
深究下來無非兩個原因,一是為時已晚,北宋早已是塚中枯骨,救無可救。即使藥方是對的,也避免不了滅亡。二是口號喊得太早,原本還不知道有這些問題的,也嗷嗷待哺地等著擠進這個破窗,好在破窗被修複前搭乘最後一班車。
所謂等自己走過了再修窗不遲。等自己過了又想著自己親戚朋友,過後還想著兒孫子侄。明明知道是破窗,明明也想著等到時候再修窗的,這破洞卻越來越大,直至崩塌。
比如王安石推青苗法,以降低民間高利貸之苦。原本在民間或許大多正常借貸,什麼九出十三歸的高利貸畢竟是少數。並不是每一人都知道,或都如此不顧臉麵。
大宋的運轉,考得就是這些傻子。他們靠自己的無私,成了大宋維持運轉的潤滑劑。
等王安石公開指出借貸之利,所有人都會明白其中巨利。此時,不再放高利貸者那才是真傻子。因為全社會會明白,這錢自己不賺,彆人也要賺。既然總有人賺,何苦便宜彆人。於是乎便會挖掘出更多的高利貸借貸者。
正如絕大多數掙快錢的方法都在刑法裡,正是有了刑才能以刑止罪。如果刑法沒有刑,那就是一本犯罪指南或者犯罪錦集,其對整個社會的顛覆可想而知。
因而,當舊黨第一次推翻新法時,北宋就已經不可避免地滅亡了。
當王安石先寫出《本朝百年無事劄子》而無同期刑法跟進時,就是在向天下人廣而告之如何通過挖大宋朝牆角來掙快錢。從此至新法鋪開中間一年多的時間差,足夠舊黨以此聚集一大堆破窗者了。
說來也好笑,舊黨拿著新黨的施政綱領《本朝百年無事劄子》來彙聚利益,凝聚人心,最終推翻新法。
舊黨隻需要逆練新黨的大政方針就能打敗新黨。這也是北宋過後,終南宋一朝再無變革可能。因為新黨天然處於劣勢。何況宋高宗趙構還把靖康恥甩鍋給新黨。方法論上占劣勢,大義名分上也占劣勢,南宋能撐這麼久,純屬是邀天之幸了。
高翰文整理好思路,既然宋應昌問了兩個時間,自己弟子大約也是明白其中關竅。羅學或者說杭州新學要提出自己的大政方略還得等合適的時機才行。
這個時機,不能太晚,要是崇禎朝,那基本是無解了。這個時機還需要搶在反對派相當弱勢的時候,避免被反對派逆練套利了。
好在如果曆史不大偏移,大明還有相當長時間,而自己與學生們的年歲也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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